火舌猛地蹿高!贪婪地吞噬着粗糙的纸页!墨迹在高温下扭曲、焦黑,那个狰狞的血指印瞬间化作飞灰!浓烈的焦糊味和纸张燃烧特有的气味猛地炸开,混着猪油皂的怪味和劣酒的酸馊,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浊流!
“少爷——!使不得啊!”陈忠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,扑过来想抢,却被陈默一把推开。老头踉跄着跌坐在地,枯爪徒劳地伸向灶膛,浑浊的老泪混着鼻涕往下淌。
火越烧越旺。一捆,又一捆。那些曾卖出天价的“真迹”,那些299库存的催命符,在火焰中扭曲、蜷缩、化为灰烬,只留下几点未燃尽的火星,在焦黑的纸灰上明明灭灭。
火光映着陈默的脸,一半明亮,一半隐在阴影里,没有任何表情。只有眼底的血丝,红得骇人。
火焰熄灭,灶膛里只剩下一堆带着余温的、灰白相间的纸灰。陈默用烧火棍扒拉着,从灰烬深处,扒拉出几块被熏得乌黑、却沉甸甸、已经熔成一坨的不规则银疙瘩。那是拓片上原本镶嵌的、作为“血墨”噱头的碎银和银角子,在烈火中熔炼提纯。
他丢开烧火棍,用破布垫着,把那几块还烫手的银疙瘩扒拉出来。又从刘二狗抱来的包袱里,抓起所有的银角子、碎银、铜钱,一股脑全丢进那个熔过银子、内壁焦黑的风箱铁肚膛里。再次架在灶口残火上。
火舌重新贪婪地舔舐冰冷的铁皮。银子在里面滚动、碰撞、融化,发出沉闷的呜咽。最终熔成一滩粘稠、亮得刺眼的银水,被倾倒进豁了口的粗陶盆,凝固成更大一坨形状丑陋、表面坑洼、沾满草木灰和焦黑铁屑的银锭。
银锭还烫手。陈默用破布裹了,塞进怀里。沉甸甸的,硌着肋骨。
“走。”他声音嘶哑,只吐出一个字。
西街尾,一栋废弃的染坊孤零零杵着。门板歪斜,糊着厚厚的、早已干涸发硬的靛蓝、赭石色染料污垢,像一块块丑陋的疮疤。窗户纸烂了大半,寒风在里面打着旋儿呜咽。院子里一口巨大的、裂了缝的靛蓝染缸,半缸浑浊的雨水结了冰,冰面上飘着枯叶和死老鼠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染料混合着霉烂和死水的恶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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