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章 这届古人的化学不行

陈默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。他手里还高高举着那个粉色的香囊,像个可笑的木偶。他眼睁睁看着沈轻眉的身影消失在巷口,又僵硬地低下头,看向墙根那个臭气熏天的木桶。那点蓝色的布角,在墨绿色的、翻滚着气泡的卤汁里若隐若现,像是对他无声的嘲讽。

院子里一片死寂。

刘二狗和几个抬米的伙计张大了嘴巴,大气不敢出。

柳如胭站在米袋旁,脸上的委屈和怨怼早已被震惊取代,她看着那个臭豆腐桶,又看看僵立如木桩的陈默,最后目光落在他手里那个孤零零的香囊上,脸色一阵红一阵白。

过了好半晌,陈默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,肩膀垮了下来。他缓缓放下举着香囊的手,低头看着那精致的绣工和浓郁的香气,又抬眼看了看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桶,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。

他深吸了一口气,那口气里混杂着米香、脂粉香,还有那无孔不入的、令人作呕的臭豆腐味。

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猛地抬手,将那个粉色的香囊,也朝着那个臭豆腐桶,狠狠地扔了过去!

“噗!”

香囊精准地落进了翻滚的卤汁里,溅起几滴墨绿色的油点。那点粉色迅速被浓稠的黑暗吞噬,只留下几缕甜腻的香气,在霸道无比的酸臭中徒劳地挣扎了几下,便彻底消散无踪。

陈默看着那桶重归平静、却散发着更浓烈气味的卤汁,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堵在胸口。他抬手抹了把脸,低声骂了句:

“妈的……这下真腌入味了。”

周记粮铺那两扇破败的榆木门板,如今被几根粗木杠子顶开,敞得老大。门楣上那块掉漆的“周记粮铺”招牌早不知被谁摘了去,只留下几个孤零零的钉眼。门框边上,新贴了张半人高的黄纸告示,墨迹淋漓地写着:“陈记便民验毒铺!免费验货!童叟无欺!”

告示底下,支了张瘸腿的破条案。案子上头,整整齐齐码着几十根亮闪闪的银针,针尾都刻着个米粒大的“陈”字。刘二狗叉腰站在案子后头,脖子上搭条汗津津的灰布巾,嗓子都喊劈了:“瞧一瞧看一看啊!陈记验毒针!一针见分晓!周家存货放心验!不收钱!真不收钱!”

这吆喝声跟招魂幡似的,没一会儿就把半条街的人都招来了。老头老太太,大姑娘小媳妇,还有扛活的汉子,手里都拎着些瓶瓶罐罐、油纸包、布口袋,全是当初贪便宜从周家铺子里淘换来的存货。

“真不要钱?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攥着个小陶罐,颤巍巍地问。

“大娘!瞧您说的!”刘二狗拍着胸脯,唾沫星子横飞,“咱陈东家说了!周扒皮坑人,咱不能看着街坊乡亲吃亏!验!随便验!验出毛病来,咱还能帮您去衙门讨说法!”

这话一出,人群嗡地就炸了。

“给我验验这包盐!周家上回说是什么海盐精,齁咸齁咸的!”

“验我这罐油!总闻着有股哈喇味!”

“还有我这包糖!周扒皮吹得天花乱坠,说是岭南来的霜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