胥洛川是湖州府有名的才子,这年秋闱中了举人,收拾行囊准备进京参加春闱。临行前,他抱着养了五年的黄犬“金虎”对父母说:“这一去若是高中,定接二老到京城享福;若是不中,半年便回。”
金虎通人性,用脑袋蹭着主人的手心,呜呜低鸣。
胥洛川的父亲取出一个蓝布包裹:“这里面是五十两银子,省着些用。京城米贵,居大不易。”母亲又添了一双新做的布鞋,针脚细密,鞋底纳得厚实。
主宠一人一犬就此上路。金虎脖子上系着个小铃铛,跑动时叮当作响,一路上为书生解了不少寂寞。
这日行至徽州地界,但见群山连绵,胥洛川贪赶路程,误了宿头。眼看天色将晚,正要寻个避风处,忽然山林中窜出七八个彪形大汉,个个手持钢刀。
“秀才,留下买路财!”为首的黑脸汉子喝道。
胥洛川何曾见过这等阵仗,战战兢兢地奉上钱袋:“好汉饶命,这些银两都给你们。”
匪徒掂了掂钱袋,又盯上他的包袱。金虎龇牙低吼,护在主人身前。
“这狗倒是不错,剥了皮能做个坎肩。”黑脸汉子说着便来抓金虎。
胥洛川急忙阻拦:“好汉,这狗是在下家养,万万不可!”
推搡间,一个匪徒挥刀砍来,胥洛川侧身躲过,衣袖却被划破。金虎见状,猛地扑向那匪徒手腕,狠咬一口。
“畜生敢尔!”众匪大怒,纷纷围了上来。
胥洛川见势不妙,抓起一块石头胡乱掷出,喊道:“金虎快跑!”
金虎却不肯走,仍在主人脚边周旋。混乱中,胥洛川被推下陡坡,后脑撞在石上,顿时昏死过去。
待他醒来,已是次日清晨。身上钱财尽失,所幸书籍还在。四下寻找,哪里还有金虎的影子?只在草丛中发现一枚带血的铃铛。
“金虎——”书生漫山遍野地呼唤,回应他的只有空谷回声。想到可能已被匪徒所害,不由泪如雨下。
却说金虎那日被匪徒追赶,身中两刀,凭着敏捷逃入深林。它在溪边舔舐伤口,休养了三日,待能行走后,立即返回原地。
陡坡下只剩斑驳血迹,主人已不见踪影。它低头嗅闻,在杂乱的足迹中辨出主人的气味,又找到一件撕破的布条——正是胥洛川衣袖上的。
从此,这条黄犬开始了千里寻主的征程。
它昼行夜宿,沿着官道一路向北。饿了捕食野兔,渴了饮山泉,遇到村庄就讨些残羹剩饭。有那好心人见它温驯,想收留它,它却总是住上一两日便悄悄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