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分的风带着凉意,磨香棚外的向日葵长疯了,最高的比赵铁柱还高半个头,花盘大得像锅盖,金黄金黄的,沉甸甸地低着头,籽实鼓得快把花盘撑裂了。
周丫踮着脚够花盘,辫子扫过花盘边缘,蹭下把金黄的花瓣。“爷爷快看,”她举着花瓣跑向刚到的老周,“籽能吃了不?我想炒着吃。”
老周放下手里的布袋,里面装着新收的芝麻,凑过去扒开花盘边缘的籽,黑亮的籽实露出来,咬开一个,仁饱满得很。“再晒三天,收下来就能炒,”他笑着摸周丫的头,“到时候用你那小木瓢装,让你吃个够。”
王奶奶挎着竹篮来摘豆角,路过花盘时停住脚:“这花盘留着当种子才好,明年接着种,比买的种子靠谱。”她指着最大的那个花盘,“这个准能留,长得周正。”
赵铁柱蹲在花盘下,看着盘底的枯叶,用手拨了拨:“得把底下的枯叶摘了,免得发霉,影响籽实。”他摘着叶,忽然发现花盘底下藏着个马蜂窝,小手指头大,蜜蜂嗡嗡地绕着飞。
“别动!”张大爷拄着拐杖过来,烟袋锅往地上磕了磕,“这是家蜂,不蜇人,能帮咱的花盘授粉,留着好。”他往蜂窝边挪了挪玉米秆,“给它们搭个挡雨的,别让雨淋了。”
向日葵静静立着,花盘在风里轻轻晃,像无数个小太阳,照着磨香棚的热闹。
晒了三天,花盘的花瓣落了大半,籽实黑得发亮。阿伟扛着把小镰刀来收,说要选个吉利时辰,“正午收的籽,炒出来最香”。
可镰刀刚碰到花茎,“咔嚓”一声,花盘没掉,倒把旁边一棵没成熟的向日葵碰折了,小半盘青籽摔在地上,滚得四处都是。“哎呀!”阿伟蹲下去捡,“这咋整?青籽炒不了,扔了可惜。”
周丫跑过来,把青籽往小木瓢里捡:“我听说青籽能腌着吃,像腌瓜子那样,酸酸的。”她捡着籽,手被花盘边缘的硬壳划了道小口子,血珠立马冒了出来。
“逞啥能!”王奶奶赶紧拉她去洗手,往伤口上抹了点草木灰,“这硬壳利得很,得用剪子剪花盘,不能用手扒。”她找来把旧剪刀,顺着花盘边缘剪,籽实一颗都不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