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怔了一瞬,忽然低低笑起来,笑声先是颤抖,继而转为凄厉,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
“好啊……好啊……”宁夫人摇晃着站起身,雪水湿透了她的裙裾,沉重的布料随着她的动作滴下浑浊的冰水:“宁昊风,好歹我们夫妻二十余载,你竟然为了个妾室,竟对自己的发妻动起手来了?”

宁尚书冷笑一声,眼中嫌恶更甚:“你也配提发妻二字?”他转身一把揽过晚娘,从袖中掏出锦帕,温柔地为她擦拭脸上的血迹:“你是要让整个盛京知道宁家主母善妒成性,心如蛇蝎?”他每说一个字,都像在宁夫人心上剜下一刀:“你这是要让宁家上下一起丢脸,你丢的起这个人,我可丢不起这个人。”

晚娘颤抖着缩进宁尚书怀里,纤纤玉指揪着他的衣襟,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。她眼中噙着泪水,那晶莹的泪珠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,衬着被打得红肿的面颊更显楚楚可怜。

“夫君……”她声音轻得像羽毛,带着委屈的哭腔:“我好疼啊……”

她像是怕极了,身子微微发抖,仰着脸看向宁尚书时,那双湿润的眼睛里全是恐惧和依赖。“夫人她……不知道怎么的,就突然冲进我的院子……”

她的手指微微弯曲,指尖泛白,似是回忆起当时的恐慌:“夫人就那样揪着我的头发,劈头盖脸就打我……我吓坏了,夫君……尤其想到上次……”

她咬了咬唇,像是难以启齿,可到底还是垂下眼,轻轻抽泣出声:“夫人上次……用刀子割伤我的嘴,我躲不开,还流血了……”

说到这儿,她甚至不敢看宁尚书,只是怯生生地往他怀里缩了缩,低声呢喃道:“我不是故意还手的,给夫君添了麻烦……都是我不好……我不该忍不住的……”

她轻轻抽噎,泪水终于滑落,顺着她精致的脸颊缓缓滚下。

“谁让我只是个妾室呢……夫人是当家主母,打我骂我、找我麻烦……都是应该的……”

她的嗓音越来越低,到最后几乎只剩下气音,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还要拼命忍着。

“都是我……没忍住,让夫人生气了……夫君,你别怪夫人,都是晚娘的错……”

宁尚书心疼得要命,见她哭得肩膀颤抖,连忙将人搂得更紧,伸手捧住她的脸细细查看伤处。他的指腹轻柔地抚过她发烫红肿的脸颊,眼中的怜惜化作愤怒,语气却温柔得滴水。

“傻晚娘,这事不怪你……”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,声音微哑:“是她自己疯病又犯了,整日无事便要闹你,你躲都躲不及。”

他心疼得眉头紧锁,指尖拨开她凌乱的发丝,露出底下浅浅的伤痕。

“瞧瞧,都伤成什么样子了……”

晚娘悄悄往他怀里贴得更紧了些,在他看不见的角度,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得逞笑意,却又很快收敛,重新化作那副柔弱受惊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