博物馆长拍着桌子,茶杯里的普洱溅出几滴,在红木桌面上洇出深褐色的痕迹。他面前的平板电脑正播放着实验室的监控录像——那面镜子已经碎成了齑粉,但监控画面里,碎裂的瞬间却显示镜面上浮现出完整的怯薛军阵列,甲胄的反光甚至照亮了整个房间。

“林墨,你确定看到了草原?”副馆长推了推眼镜,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,“会不会是低温导致的视觉错觉?要知道,人在极度寒冷中会产生……”

“我闻到了羊粪燃烧的味道。”林墨打断他,卷起袖子露出那道红痕,“苏晴也受伤了,这不是错觉。”

会议室里陷入死寂。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四点十五分,窗外的天空还是一片墨蓝。林墨忽然想起白天在成吉思汗陵前,那个触摸苏鲁锭的游客——他当时说长矛图腾上的血槽设计,是为了更快放血祭天。而这面镜子,会不会也是某种祭祀工具?

“等等!”苏晴突然站起来,她刚才一直在翻查文献,“我找到这段——《元史·祭祀志》记载,‘岁除日,大萨满以血涂镜,置白毡上,焚羊骨,祝词达于天听’。这里的‘达于天听’,会不会就是指……打开某种通道?”

她的话音刚落,会议室的灯突然全灭了。应急灯亮起,在惨白的光线下,所有人都看见会议室的玻璃幕墙上,正缓缓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八思巴文字符,就像有人用指尖蘸着血在上面书写。

林墨的心脏狂跳起来。他想起第九十五章里经济学家的研究——蒙古帝国的征服如何加速了技术传播。如果说火药和阿拉伯数字是通过商队和军队流动的,那这种“时空通道”会不会也是一种被遗忘的“技术”?

“看外面!”有人惊呼。

透过玻璃幕墙,他们看见博物馆的草坪上不知何时站满了人。不是游客,而是穿着皮甲、手持长矛的士兵,马鞍上的海东青正扑棱着翅膀,马鬃上系着的苏鲁锭在应急灯下闪着冷光。为首的骑士勒转马头,那张被头盔阴影遮住的脸,忽然转向了会议室里的林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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凝视的回响

“他在看我们。”苏晴的声音细若蚊蚋。

那个骑士举起了手中的长矛。不是苏鲁锭,而是一根普通的桦木矛,但矛头却泛着诡异的蓝光。林墨感觉那道目光像实质一样穿透了玻璃,落在他手腕的红痕上,然后……笑了。

那不是人类的笑容。更像是一种古老的、跨越时空的确认。林墨忽然明白,为什么第九十三章里的蒙古长调会唱“神马挣脱羁绊”——那面镜子,或许就是某种羁绊,用来囚禁或引导某种力量的媒介。

“镜子碎了,羁绊就断了。”他喃喃自语,想起第九十二章的生态启示,“成吉思汗的禁令里,有没有关于‘禁忌之器’的记载?”

苏晴立刻在平板上搜索起来。应急灯忽明忽暗,玻璃幕墙上的八思巴文字符开始流淌,像融化的金属。“找到了!”她指着一段泛黄的扫描件,“《蒙古秘史》附录里提到,‘圣祖西征时,得西域妖镜,命萨满以血封之,埋于不儿罕山’。这里的‘妖镜’,会不会就是……”

轰——

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。博物馆的穹顶被什么东西撞开了,碎石如雨落下。林墨下意识抱住头,却看见那些坠落的石块在半空中停住了,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住,然后缓缓转向,露出背面刻着的——夔龙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