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连忙凑到江逾朝面前,乖乖地坐下,微微仰起脸,闭上了眼睛,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。
江逾朝拿起一支相对完好的画笔,又蘸了点调好的油彩。
指尖还是有些颤抖,一方面是因为左手的伤口隐隐作痛,另一方面,是因为这个熟悉的动作勾起了太多尘封的记忆。
他深吸一口气,稳住手,轻轻在顾承欢的眼角描绘起来。
顾承欢的皮肤很细腻,带着常年不晒太阳的白皙,画笔划过皮肤时,能感受到他细微的战栗。
油灯的光芒柔和地洒在两人脸上,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交织在一起,仿佛从未分离。
庙里很安静,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,还有画笔偶尔蘸取油彩的轻响。
江逾朝的动作很轻,很专注,仿佛在完成一件稀世珍品。
他记得顾承欢的脸形最适合画青衣的眉眼,眼角要微微上挑,带着一丝含蓄的风情,又不能太过张扬,要的就是那份“似喜非喜含情目”的韵味。
顾承欢一直闭着眼睛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江逾朝微凉的指尖偶尔触碰到他的皮肤,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,心里暖暖的,又有些酸涩。
他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,停留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破庙里。
画完眉眼,江逾朝又调了点红色的油彩,准备点那颗眉心的朱砂痣。
这是顾承欢每次唱《牡丹亭》时必点的,他说这颗痣能让他更快入戏,感受到杜丽娘的痴情。
江逾朝的画笔悬在顾承欢的眉心,犹豫了片刻,才轻轻落下。
一点嫣红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晕开,像一颗跳动的红心,瞬间让那张素净的脸生动起来。
就在这时,顾承欢忽然睁开了眼睛,一把抓住了江逾朝拿着画笔的手腕。
他的动作不算重,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