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那笨拙的琴声一点点展开，他的眼睛慢慢睁大，眼眶也一点点泛红。

这旋律……他太熟悉了。

那是很多年前，他刚为顾承欢改良好京胡音色，夜里在琴房睡不着，想起顾承欢在台上唱戏的样子，一时心动写下的小调。

没有名字，没有复杂的技巧，只是一段简单温柔的旋律，藏着他当时不敢说出口的心意。

后来战乱流离，他以为这段旋律早就随着那把断琴一起被遗忘了，没想到……

顾承欢显然没学明白，手指在琴弦上磕磕绊绊，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，却依旧固执地拉着。

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，偶尔抬头看看江逾朝，眼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，像个等待夸奖的学生。

“……就是这样，可能有点跑调。”顾承欢拉完最后一个音符，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琴弓，挠了挠头，“我偷偷找老陈学的，他说这是你当年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他就被江逾朝一把抱住了。

江逾朝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，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。

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，滚烫地落在顾承欢的长衫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

不是难过，是太久的等待和突如其来的感动，像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
这个曾经高傲到不屑于看他一眼的名角，这个在战乱中为他踏过烽火的人，竟然会偷偷学拉琴，把他当年藏在旋律里的心意，笨拙地还给了他。

“你啊……”江逾朝的声音带着哽咽，却充满了暖意。

顾承欢被他抱得一愣，随即反应过来，心里又甜又疼。

他轻轻拍着江逾朝的背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：“怎么哭了？是不是我拉得太难听，把你吓着了？”

江逾朝摇了摇头，松开他，抬手擦了擦眼泪，却忍不住笑了：“是很难听，比当年小徒弟拉的还难听。”

“那我再学，”顾承欢立刻说，眼神无比认真，“学到你觉得好听为止。”

江逾朝看着他眼底的星光，像当年在戏台上初见时一样明亮。

他伸出手，指尖轻轻拂过顾承欢汗湿的额发，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。

顾承欢顺势抓住他的手，低头在他指尖轻轻吻了一下，然后耍赖似的把他的指尖缠在了自己散落的一缕发丝上，笑得像个得逞的孩子：“那你得陪着我学，不然我学不会。”

小主，

发丝柔软，指尖微凉，缠在一起的触感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