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晏辞在医院病床边守了整整一夜。
灯光下,江逾朝的脸苍白得像张纸,呼吸浅而匀。
他攥着那份标注着陷阱条款的合同,心里反复演练着道歉的话。
该怎么说才能让江逾朝原谅?
该怎么弥补之前的伤害?
他甚至想好了,只要江逾朝愿意,他可以立刻跟家族决裂,再也不跟日军有任何牵扯。
天快亮时,他实在撑不住,趴在床边眯了会儿。
迷迷糊糊中,他好像听到江逾朝咳嗽的声音,猛地惊醒,抬头却发现病床上空了。
白色的被单叠得整整齐齐,枕头边放着一张折叠的纸,除此之外,什么都没有。
顾晏辞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,他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纸,展开——
是江逾朝的字迹,清秀却透着疏离:“顾先生,翻译工作我已经完成,欠您的救命之恩,也在租界巷口还清了。从此,你我两不相欠,望各自安好。”
短短几句话,像冰锥一样扎进顾晏辞心里。
他捏着信纸,指腹蹭过“两不相欠”四个字,纸边被他攥得发皱。
他冲出病房,抓住路过的护士,声音都在抖:“你看到病床上的人了吗?他去哪了?”
护士被他吓了一跳,摇摇头:“早上我来换药的时候,人就不在了,只留下这张纸。”
顾晏辞没再说话,转身就往外跑。
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找到江逾朝,跟他道歉,告诉他自己知道错了,不能就这么“两不相欠”。
他先去了江逾朝常去的旧书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