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一阵刺耳的“咔嚓”声传来,伴随着木头碎裂的轻响。
江逾朝猛地睁开眼,只见推土机的铲斗虽然没有碰到他,却剐到了他怀里的木雕花窗。
那块他花了三个多月心血修复好的花窗,瞬间被撞得飞了出去,重重地落在地上。
“啪嗒——”
清脆的响声过后,是木头彻底碎裂的声音。
江逾朝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。他看着散落在青石板上的那些木雕残片,缠枝莲的花瓣碎成了好几块,像是一朵被碾碎的花。
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了,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他下意识地想去捡那些碎片,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别在腰间的刻刀——那把爷爷留下的刻刀,锋利依旧。
“嘶——”
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来,江逾朝低头一看,鲜血正从被划破的掌心涌出来,一滴,两滴……落在身下的青石板上,像一朵朵迅速凋零的红色小花。
他没有去管手上的伤口,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些散落的木雕残片,眼眶慢慢红了。
傅沉舟站在原地,冷漠地看着这一切。
他看到了江逾朝掌心的血,也看到了那些碎掉的木头,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虫子。
“把他拉开。”傅沉舟淡淡地对工头说,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,仿佛刚才那场冲突从未发生过。
工头连忙让人上前去拉江逾朝。
江逾朝没有反抗,任由他们把自己从地上拉起来。
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木雕残片上,还有那块被血染红的青石板。
掌心的疼痛越来越清晰,但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。
他缓缓抬起头,看向傅沉舟。
阳光正好照在傅沉舟的脸上,给他冷漠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,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温暖。
那双锐利的眼睛里,只有对这些“旧物”的不屑和对“发展”的偏执。
江逾朝握紧了流血的手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
他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深深地看了傅沉舟一眼,那眼神里,有痛,有怒,还有一丝……决绝。
然后,他转身,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些木雕残片走去,每一步都像踩在碎掉的心上。
推土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,这一次,没有人再阻拦。
老槐树在颤抖,青石板在呻吟,而江逾朝的心里,有什么东西,随着那块木雕花窗一起,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