漠北的风还带着刺骨的寒。万胜的马鞭抽得噼啪作响,目光扫过队列里的兵将,最后落自己那杆锯齿刀上——刀身上的血锈还未洗净,沾着些漠南鞑子略带卷曲的长发。
"过了燕然山便是瓦剌草场。"万胜的声音像块冻硬的牛皮,"浩海达裕那老狗上个月带兵去绥德榆林打草谷,砍了三十七颗汉人头挂在镇北台,现在该让他尝尝被人掏窝的滋味了。"他抬手时,护腕上的狼牙在月光下泛着青芒。
驼队在队尾吱呀作响,车上装着三箱火油,车轮碾过碎石时,箱角洒出的油渍在沙地上画出蜿蜒的线。
副将擦拭着腰刀,忽然笑道:"听说瓦剌人把奶酒埋在羊皮袋里,埋在毡帐地下三尺,诸位将军若是见着白帐篷,可记得先掀地毡——绥德的百姓说,他们抢粮时连地窖里的麸子都要过筛子,咱们便学他们的法子。"
第一缕晨光爬上毡房尖顶时,蓝玉的劫掠队撞上了第一个部落。三十顶灰毡帐稀稀落落地散在河湾,十几头瘦羊正在冰面上舔水。
万胜的锯齿刀已经劈碎了三个试图报警的牧人,骑兵却突然勒马——他看见毡帐门口跪着个穿红裙的小姑娘,怀里抱着个褪色的皮袋,袋口露出半块硬奶酪。
他心有不忍,但想起榆林绥德被虐杀的孩童。
对不起了,瓦剌骑兵进犯边境的那一刻起,没有一个瓦剌人是无辜的。
"不留活口。"万胜的命令从后面传来。下一刻,小姑娘的尖叫混着骨裂声刺破晨雾,骑兵们像狼群扑进羊圈,马刀挑开每一口铁锅,皮靴碾碎盛奶的木碗。
就差把鸡蛋摇散黄了——这是榆林百姓教他们的,说瓦剌人抢鸡蛋时连鸡窝都要翻三次,蛋壳上沾着草屑的都要砸烂。
浩海达裕的金帐里,铜灯把羊毛毡上的血渍照得通红。三天前派去探路的斥候,此刻只剩半张带刀伤的脸,粘在帐角的牛皮地图上。
"他们......他们把斡亦剌惕部的汉子捆在马后拖死,"斥候的喉管被割开道口子,说话时漏出嘶嘶的气音,"连吃奶的孩子都没放过,用马奶灌进喉咙,说是要尝尝瓦剌人的奶水——和咱们在绥德榆林干的一模一样......"
帐外突然传来巨响,一名亲卫踉跄着撞进来,盔甲上沾着火星:"大汗!哈剌哈达河沿岸的草场......全烧起来了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