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而言之,谦谦君子,温润如玉。
朱元璋、朱文正叔侄杀心日炽,手段残暴,朱标参政,为朝堂注入了难得的温和色彩。
“昔年齐桓公问计于管仲,欲图衡山国。”朱标端坐回答,“衡山擅铸甲兵,天下强弩皆出其地。管仲却反其道而行,令齐商高价购其兵器,价逾常值三倍。”
“衡山君臣见利忘忧,举国弃农铸兵。待其兵器积如山、粮仓储如洗,管仲突然断其粮道。”
朱标声音陡然低沉,“衡山十万青壮皆操兵戈,却无粟米充饥,不得已举国服齐。此乃‘衡山之谋’——不战而屈人之兵,以商道为刃,断其根本。”
殿中烛火摇曳,映得他衣袂上的日月纹忽明忽暗,他看向朱文正,笑道:“兄长提起衡山之谋,恐怕王保保要吃些苦头了。”
老朱家前两代都不是简单人物,朱标又聪慧过人,朱文正提出这四个字,他便猜出大概。
“今日西域以牧羊为命,我大明便学管仲,以棉价诱其改业,以肉价夺其牧根,使彼等弃牧种棉,终至‘羊群尽、毛纺衰、衣食皆仰于我’。此非穷兵黩武,乃‘善战者,屈人之兵而非战也’,兄长,我说的对是不对?”
朱文正哈哈大笑,大感欣慰,朱标只是仁德,并不迂腐,他嘴角的笑意表明,对这个策略非常认同。
朱文正展开随身携带的地图,伊犁河谷的地形地貌在烛光下清晰可见,墨线勾勒的苜蓿地与羊群牧场间,醒目地标着“官棉局”三个朱砂大字。
“标儿聪慧!西域人‘衣羊毛、食羊肉、饮羊乳’,羊群便是他们的命脉。”朱文正的指尖划过地图上蜿蜒的天山雪水,“臣请在嘉峪关外设三十座棉纺厂,以三倍市价收购长绒棉。云中以北草原羊肉储备充足,可按低于伊犁自养成本三成的价格抛售。”
他忽然抬头,落在朱元璋身上:“牧民们最会算账——养一只羊,费时一年,得肉不过百斤;种一亩棉,半年收棉两担,换银足够买三百斤汉地羊肉。更妙的是,咱们还送棉种。”
朱元璋听罢,忍不住皱眉:“可西域草场广袤,若他们强行保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