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巴志跪伏在码头锦缎长毯上时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绣着金线蟒纹的深衣裹着他颤抖的身躯，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石，却比不过半月前那封战报带来的寒意。

海风卷着铁甲舰的汽笛声掠过耳畔，他恍惚看见信中描绘的炼狱场景，那些随军出征的中山国士兵传回的战报，此刻仿佛化作重锤，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心脏——

明军舰队的青铜巨炮撕裂倭寇战船，明军凌空倾泻天火，将镰仓、奈良二城化为焦土，明军攻破京都，屠城数日，流血漂橹……

"大明天兵神威！"他的声音滚出喉咙，带着难以掩饰的战栗。

余光瞥见身后捧着贡品的少女们，捧着珍珠的手指微微发颤，珊瑚珠串在她们掌心轻轻碰撞，发出细碎的声响，却盖不住远处铁甲舰蒸汽轮机的轰鸣。

"国主，明军舰队已下锚。"近侍的低语惊得他浑身一颤。

尚巴志缓缓抬头，十二丈高的铁甲舰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，舰身斑驳的铁皮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，炮口凝结的硝烟混着海风扑面而来。

甲板上，明军将士甲胄锃亮，火枪阵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，那是连倭寇精锐都难以抵挡的力量。

二十名少女捧着金箔、珍珠与珊瑚，锦缎铺就的长毯直抵船舷。

"大明天兵神威！"流求中山王尚巴志声音颤抖，"自将军荡平倭奴，我流求再无海寇侵扰，商船往来如织，百姓安居乐业！"

"尚巴志，流求此番助战有功。"朱文正的声音沉稳有力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尚巴志突然跪倒在地，从袖中取出密折，双手高举过头顶："臣恳请英王殿下代为奏陈！流求愿弃外藩之位，内附大明！从此流求百姓，皆为大明子民！"

他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，额头重重叩在石板上，"臣愿率举国上下，永效犬马之劳！"

四周一片寂静，唯有铁甲舰的汽笛声刺破长空。朱文正接过密折的瞬间，尚巴志终于感到如释重负。

他知道，这个决定不仅是为了流求的安全，更是为了让子孙后代，真正成为大明的子民，永远沐浴在天朝上国的光辉之下。

码头上，吴兴巨贾沈旺抚摸着腰间新得的倭刀，往事如潮水般涌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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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到当年父亲沈万三带着商船从中土出发，却在九州岛遭遇倭寇，整船货物被劫。

如今，他作为大明商行的随军海商，亲眼见证了倭国在大明征伐下灰飞烟灭。

"瞧见了吗？这就是大明威风！"沈旺身旁的年轻掌柜高声道，他的声音里充满自豪，仿佛要让整个东海都听见大明的强盛。

夜幕将临，舰队没有在流求停留，再度启航。

流求百姓举着火把聚集在海岸，火把连成的光带蜿蜒数里，将海面映照得通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