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里清楚,这是部众为了活命不得不为之,但在帖木儿的使者面前,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。
“回去告诉帖木儿,”王保保压下怒火,声音低沉,“天灾无情人有情,东察合台与帖木儿帝国同属蒙古一脉,理当守望相助。只要他肯借粮十万石,我定严惩越界部众,加倍奉还粮食。”
使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夸张地大笑起来:“借粮?我主的粮食是给勇士吃的,不是喂给饿狼的!再说了——”
他上下打量着王保保,语气充满了鄙夷,“听说大汗最近派使者去大明求粮,却被人家赶了出来?连朱元璋那个放牛娃都看不起你,还想跟我主平起平坐?”
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,狠狠戳中了王保保最痛的伤疤。
他当年辗转流亡到西域,占据东察合台汗国,在大明西北称王称霸,如今被一个小小的使者如此羞辱,他猛地站起身,腰间的佩刀“噌”地拔出半寸。
“放肆!”王保保的眼中迸射出凶光,“你信不信,咱现在就砍了你的头,送回撒马尔罕?”
使者却毫不畏惧,反而向前逼近一步:“大汗尽管动手。我主早已集结了十万大军在边境待命,正愁找不到东进的借口。您若杀了我,正好给了我主‘吊民伐罪’的理由!”
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。
王保保看着使者嚣张的嘴脸,又想到国内缺粮、人心浮动的窘境,握刀的手慢慢松开了。
他知道,此刻的东察合台汗国,虽兵力强盛,但缺少粮草,似乎经不起一场大战的折腾。
“滚。”王保保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,“告诉帖木儿,他若敢动东察合台一兵一卒,我扩廓帖木儿就是拼了这条老命,也要让他知道,怯薛军的马刀,还没生锈!”
使者见目的达到,得意地行了个礼,转身扬长而去。
大帐内,王保保颓然坐下,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。朵儿只低声问道:“大汗,咱真要向帖木儿低头?”
“不低头又能如何?”王保保望着帐外漫天的风雪,眼神空洞,“派人去通知那些打草谷的部落,让他们立刻撤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