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罪?”老皇帝忽然笑了,笑声里满是苍凉,“你父亲要真有心请罪,就不会把你留在朝鲜!他以为躲到万里之外,咱就拿他没办法?”
他猛地站起身,龙袍扫过御案,砚台坠地,墨汁泼洒如瀑:“朱赞煊,咱问你,你父亲不愿做这皇太侄,你愿不愿做这皇太孙?”
朱赞煊浑身一震,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错愕:“皇爷爷!孙儿是外藩亲王,岂能觊觎储位?孙儿万不敢奉诏...”
“住口!”朱元璋厉声打断,“雄英是咱的好孙儿,可他去了!允熥年幼,外戚虎视眈眈,文臣结党,武将跋扈,这江山你不担,谁来担?”
他一步步走下丹陛,枯瘦的手指捏住朱赞煊的下巴:“你父亲在欧罗巴当土皇帝,你在朝鲜当海东明君,倒把咱这老皇帝扔在火上烤!今日你不答应也得答应!”
朱赞煊的嘴唇翕动着,脸色苍白如纸。
他想起母亲在晋王府为他缝补的寒衣,想起父亲离京前攥着他的手说“守好朝鲜,就是守好退路”,喉间涌上一阵腥甜。
僵持在乾清宫的僵局,最终被常氏的到来打破。
太子妃带着朱雄英的遗物跪在宫门外,雪花落满她的鬓发,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摇摇欲坠。
“陛下,”常氏被搀扶进殿时,声音已嘶哑,“赞煊是个好孩子,可这储位是催命符啊!雄英就是被它逼死的,您怎能...”
“放肆!”朱元璋猛地甩开她的手,“咱是皇帝!朱家的江山,咱想给谁就给谁!”
话虽如此,看着常氏通红的眼眶,他的语气终究软了三分,“你以为咱愿意?可这龙椅空不得!文正跑了,英儿去了,除了赞煊,你让咱指望谁?”
往事如刀,割得心口生疼。
他深吸一口气,重重叩首:“孙儿愿...暂代监国之职,但求皇爷爷莫要立孙儿为皇太孙。待寻得贤能宗室,孙儿即刻归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