偌大的裴家越来越冷清，有人受不住远离了这里，只剩下他们一家还在这里坚持，幻觉已经将他们变得不成样子。

妈妈不想离开，但她是被幻觉折磨最严重的一个，爸爸强制让她去国外疗养，由他来照顾裴月玹。

这不是一个好办法，小小的裴冷崔看着睡着的弟弟，戳了戳他脸上的涡旋，可他喜欢弟弟，弟弟很可爱，他不想和弟弟分开。

也许是出于怜悯，整个家只有裴冷崔没有出现过幻觉，他知道爸爸很辛苦，他要努力学习，努力长大，要照顾爸爸，照顾弟弟…

医院病床上躺着的裴冷崔睁开眼，好像做了一场梦，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珞沢陌推开门，“醒了？头还疼吗？”

忙前忙后照顾他，累的睡过去的裴月玹并不是想起了小时候的记忆，他只是单纯不想让阿珞照顾他，不过他也做了一场梦。

和他的记忆出现不一样的生活，那是他从来没想过也不会有的日子，小时候的记忆充满着苦涩和冰冷，冬天的风格外冷，奶奶手脚冰凉的抱着他，哄他睡觉，破旧老屋就是他全部的童年。

而梦里那些华贵的，触手不可及的东西或者是对他有善的人简直是痴人说梦，活在恶意中长大的他怎么可能有人爱。

“谢谢。”裴冷崔接过纸杯，嗓子干涩的说话都带着沙哑。

他眼神清明，平和，朝珞沢陌笑笑，“你很不一样。”

并不是说此刻的裴冷崔爱上了他，只是他曾经以为自己是特殊的，能保护好弟弟，结果连他也深陷其中，别说保护弟弟，他连自救都做不到。

珞沢陌看着他，没想到世界核心影响他这么深，难怪刚刚蒋均和他说没认出来，真是大变样啊。

深藏功与名的珞沢陌坐在一旁的椅子处，“那你现在是想起来了？”

裴冷崔摇摇头：“很模糊，只是记得要保护好弟弟，其他想不起来。”

他看的很开，现在的弟弟一个人也过得很好，这些年的记忆他都没忘，怎么对付弟弟的他也没忘，他笑着却带着难以化解的悲伤。

“是不是很傻，保护变成了欺负，他这些年要有多委屈。”裴冷崔自嘲，不过这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，他坦然接受，只是他无法接受自己也成了爸爸那样的人，他以为自己会坚守住本心。

很显然，他也没做到，现实的残酷不是虚无缥缈的英雄主义能填补的，他和裴家所有人才是恶魔，打着救世名义的恶魔。

“不问他，要怎么知道他内心的委屈？”珞沢陌不做回答，这是他们之间的事，还轮不到自己插手。

裴冷崔放下水，“你说得对，我应该先向他道歉，做错了事要取得原谅才行。”

至于弟弟原不原谅他，无所谓，只要他过得开心就好，恨就恨吧，本就因他而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