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旁站着的仆从仍是那个先前接萧业上船的年轻小厮。
见到萧业朝这边走来,他恭敬的为其摆好马镫,垂首说道:“萧大人,王爷还在船上等您。”
萧业抬脚上了马车,那马车便咕辘辘的在寂静的街道上走了起来。
不多时,便来到了那处偏僻的码头,洛南河上仍泊着那艘麒麟踏浪的三层画舫。
萧业乘了小船,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画舫三楼的甲板上。
梁王迎着夜风,背对船舱,果然在此等他。
“臣萧业见过王爷。”萧业恭敬跪拜行礼。
“起来吧。”梁王没有回头,但听声音,像是心情不错。
“谢王爷恩典。”萧业站起身来,侍立一侧。
“你是不是很疑惑昨日孤为何要杀一个和尚?”
梁王含笑的问话随着夜风吹了过来。
萧业看了一眼那傲立船头、天潢贵胄的身影,装作不解的答道:
“臣的确不明白,王爷取一名僧人的性命有何益处?如若有人借此事搬弄是非,恐怕会有损王爷的声誉,更甚者会让越州百姓心生不满。”
梁王回过头来看他,笑道:“一个和尚的性命,的确无甚紧要。正因为无甚紧要,所以杀也可,不杀也可;没有益处,也没有坏处。至于民心——”
梁王哼笑了一声,“‘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’。务旃啊,民心这东西,向来是任王侯将相予取予夺之物,什么真相,事实,他们需要知道吗?由得了他们吗?
孤已发出教文,表彰空月寺僧人焚身供佛的虔诚佛心,又命人在空月寺铸造一尊金佛。你去街上听听,越州百姓是不是仍称我活佛?”
萧业垂首答道:“王爷远见卓识,运筹帷幄,臣受教。”
梁王的目光变得深长,不掩锋利和狠辣,“明日就要回京了,去吧,做一把最锋利的剑,去为孤荡平朝堂!孤大业功成,取得天下时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位非你莫属!”
萧业撩开衣袍,亢然跪拜道:“臣遵命,必不辜负王爷的知遇之恩!”
秋风凛人,月影暗淡。萧业乘着小船又到了岸边,回了馆驿。
来到三楼的厢房,乔南和谷易已在房中等着了。
萧业接过乔南递来的醒酒药,服了下去,又在热水中泡去了满身酒气,三人换上玄色劲装,遮住面部,从里面拴上了门,翻窗而出,兔起鹘落、行云流水的出了馆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