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尊,可那些人……难道生来便改如此吗?哪怕侥幸存活下来,子子孙孙亦要深受其害吗?”
晏芷蘅终于转过身,一双依旧平淡的眼眸望着眼泛泪花的慕容灵溪,轻声道:
“生而弱小,便是原罪,在云曦宗眼中,这些人的性命与地里的稻粟无异,凡人繁衍迅速,几十年过去又是一郡熙攘,可用他们换来的资源,却可以实实在在壮大宗门根基,而妖族不通药理,通过这笔交易,那妖王便可以这一郡血食,来壮大手中实力,于双方而言,皆有裨益。”
慕容灵溪往后踉跄两步,几乎站不稳身躯,急切道:
“可是师尊,正道仙门,不是应以庇护苍生为己任吗?”
晏芷蘅轻轻摇了摇头,低声道:
“庇护苍生,是理想,是道义,但修真界的现实往往是,力量才是根本,没有足够的力量,连自身道统都难以维系,又何谈庇护他人?云曦宗如此,太初云府如此,我碧落瑶台亦是如此……”
慕容灵溪娇躯微颤,晏芷蘅的话语像连番敲打在她以往单纯的心灵上,她张了张嘴,想反驳,却发现千言万语全都哽在喉间,只无力问道:
“若有一日,弟子也面临这般抉择……难道也只能如此权衡算计吗?”
晏芷蘅伸出手,轻轻抚了抚慕容灵溪的青丝,眼神复杂,轻声道:
“为师带你绕路,既是不愿沾染其中是非,亦是不愿让你过早直面那般惨状,因为世间抉择,并非所有都需如此极端,但灵溪,你需记住……”
“这一生中,你会见到许多超乎你想象之事,坚守本心固然重要,但亦需明白世间之复杂,并非所有事情都能简单地用对错来衡量,在这纷扰诡谲的世道中,如何保全自身与所在意之物,又如何持守心中的道义底线,这本身……便是一场修行。”
慕容灵溪细细体会着师尊口中的真谛,正了正神色,郑重一拜,躬身道:
“弟子……拜谢师尊教诲。”
晏芷蘅淡然一笑,轻声道:
“起来吧,再有半日,应当便能行至砚岸城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