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死守安平?”夏明澄声音冰冷,“难道临汀城就不要了?朕堂堂大夏朝廷,连一伙海盗都收拾不了,天下人将如何看朕!”
曹永吉心中叹息,皇帝到底还是更看重脸面。
他只能继续剖析利害:“陛下,临汀城新军二万尚且顷刻覆没,足见海川盟谋划已久,其在城内势力盘根错节。此刻强攻,正中其下怀。唯有先保住安平这个前沿堡垒,稳住阵脚,清除内部隐患,方能图谋后计。若安平再失,则东南尽入贼手,届时再想挽回,难如登天啊!”
夏明澄死死盯着曹永吉,胸口堵着一口恶气,难以宣泄。
他何尝不知曹永吉说得有道理,但一想到临汀城被一群海盗夺走,就感到一阵阵屈辱。
他指着曹永吉,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:“年前你们说的临汀扩充了五万大军,这就是你们让朕花了大把银子打造出来的大军!”
曹永吉低下头,无言以对。
当日南下的五万京营精锐,他本意是想留下一万五千人坐镇临汀,再留五千人守安平,但皇帝坚决不同意将过多精锐置于外地,最终只勉强同意各留五千。
为了填补兵力空缺,才在东南大肆招募新军,谁知酿成今日苦果。
看着曹永吉沉默的样子,夏明澄一股邪火无处发泄,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,曹永吉是目前唯一能依仗的帅才。
他强压下怒火,喘着粗气,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命令:
“好!就依你所奏!传旨王操,放弃前线,即刻率所部兵马进驻安平城,给朕守死了!若有闪失,提头来见!”
他顿了顿,目光锐利地看向曹永吉:“曹卿,朕命你亲自前往安平城督师!不仅要守住安平,还要给朕伺机夺回临汀!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,朝廷的颜面,必须找回来!”
曹永吉张了张嘴,他原本是想请求从京营再带两万精锐南下,以确保安平万无一失,并有机会反击。
但他太了解夏明澄了,经此一事,皇帝绝不可能再同意把京营老兵精锐调走。
而且,他自己内心深处也有一层担忧:一旦京营精锐调离,北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,会不会趁机对天阳城产生想法?
最终,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,他撩袍跪地,沉声道:“臣……领旨!”
几乎在东夏朝廷收到噩耗的同时,广靖军帅府所在的源河城,也接到了临汀城变天的紧急军情。
陈经天第一时间下令,全面梳理自家防区内近几年招募的新军,严查是否有被海川盟或其他势力渗透的风险。同时,他立刻去见了已经从青州港返回、在源河城养老的父亲陈近之。
“爹,临汀城被海川盟拿了,我们是否趁此机会,出兵拿下?”陈经天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,夺回故土一直是他的心愿。
陈近之沉吟良久,摇了摇头:“经天,稍安勿躁。此刻局势未明,不宜妄动。”
他走到站起身:“西夏岩山城那边毫无动静,显然也是在静观其变。我们若此时出兵临汀,侧翼就要暴露给西夏。海川盟敢对东夏动手,未必暗中没有和西夏达成某种默契。我们一旦卷入,很可能陷入东夏、海川盟、西夏三方的泥潭之中,得不偿失。”
他看向儿子,目光深邃:“当务之急,是稳固自身,严密防范西夏与海川盟的下一步动作。同时,立刻联络洛天术和赵南风,通报情况,听听他们的意见。我们既是同盟,当共进退。”
陈经天冷静下来,知道父亲的分析老成持重,点头道:“儿子明白了。”
他立刻下令向开南城的洛天术和天福城的赵南风发出飞鸽传书。
开南城,鹰扬军东南事务总负责人洛天术接到消息后,反应平静。
他目前的重心完全放在经营开南城这个出海口上,筑港、练兵、发展商贸,忙得不可开交。对于是否出兵介入临汀城之事,他态度明确地回复陈经天:此事由广靖军与天狼军主议即可,若广靖军需要天狼军支持,在他权限范围内的,他可立即安排;若超出权限,则需请示归宁城的严星楚定夺。
而消息传到天狼军帅府天福城时,赵南风的心情正糟糕到了极点。
帅府后院,气氛剑拔弩张。
赵南风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儿子——长子赵襄(先夫人所出)和次子赵圭(现夫人所出),脸色铁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