执刀大人救过我儿子的命,这祠是我拿打铁的钱一砖一瓦垒的!
陈默分开人群走进去,雨水顺着青衫往下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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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铁匠看见他的脸,铁锨掉在地上。
大人...
王大哥。陈默弯腰捡起铁锨,你儿子的命,是当年我带军医队冲进疫区救的。
可军医队里有十个兄弟,他们的名字,你记得吗?
王铁匠张了张嘴,说不出话。
你女儿的聘礼钱,是我让户部拨的赈灾银。
可拨银的折子要过六处衙门,批折子的书吏熬了三个通宵,你记得吗?陈默把铁锨递给他,这祠里供的不是我,是你心里的怕——怕灾病,怕官贪,怕日子过不下去。
可你怕的这些,该由官府扛,由你自己扛,不该由我扛。
雨越下越大,人群里有个小媳妇突然开口:我男人去年修河坝摔断了腿,是里正带着人抬他去医馆的。
我当时也想求祠,可里正说别求神,求我。
现在我男人能挑半担米了。
我家那口子戒赌,是他娘拿剪刀戳了他手背!老妇摸了摸怀里的铜牌,突然笑了,我孙儿的烧,本来就是要退的。
我呀,是老糊涂了。
王铁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举起铁锨对准祠门:拆!
我王铁匠再建,就建座...建座学堂!
让我家小子读书,明白这世道,不是靠神,是靠人!
青瓦坠地的脆响里,陈默望着漫天雨幕。
他知道,拆了一座祠,还有十座、百座藏在百姓心里。
但至少今天,有人开始明白——神走了,庙不该在。
真正的庙堂,该是他们自己的手,自己的脚,自己挺直的脊梁。
明日去祖祠。他对沈归舟说,代天执刀的残碑收进地宫。
往后...执刀者,该换个名字了。
沈归舟点头,目光扫过被雨水冲净的天空。
他想起碑上那句执刀者,代民执刀,突然懂了:神权之所以可怕,不是因为神在天上,而是因为人跪在地上。
当有一天,所有人都站起来,举着自己的刀——
那才是真正的庙堂。
应天府监察院的密报被柳如烟捏出褶皱时,窗外的雨刚停。
前天机阁余孽混进执刀祠信徒群?她指尖敲了敲案上的青铜烛台,烛泪在监察院的烫金院徽上凝成暗红,要借显灵仪式冲击官府?
来报的暗卫单膝点地,他们在青禾村设了法坛,说今日巳时三刻,执刀大人会踩着祥云降世,赐下。
柳如烟忽然笑了,银鱼佩在腰间晃出细碎的光。
她扯下鬓边那支镶嵌东珠的步摇,对着窗棂一折——珠串哗啦落地,露出藏在金蕊里的细刃:去,放风说首辅娘子会亲临观礼,赐福真神降世
暗卫抬头:大人是要...
蛇躲在草里才难抓。柳如烟用细刃挑开密报封泥,火折子一声燃亮,让他们以为钓到大鱼,才会把毒牙全露出来。
青禾村村口的老槐树下,法坛扎得比婚丧嫁娶还热闹。
红绸裹着竹竿搭成穹顶,香灰在地上画了丈二见方的八卦,几个穿道袍的人正往供桌上摆猪头三牲。
人群里挤着挑担的农妇、扛锄的汉子,还有三个穿细布衫的——他们袖中藏着短刀,目光总往村外官道飘。
来了!不知谁喊了一嗓子。
朱漆马车碾着碎石路停在村口,车帘被银镶玉的手掀开。
苏清漪踩着绣莲软鞋下车,月白翟衣被风掀起一角,露出腰间象征首辅的玄玉鱼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