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妄海的涛声尚未平息,悬在半空的铜钟鸣响却已穿透厚重的云层,在天地间回荡。林风望着那口青黑色的古钟,钟壁上刚凝结的霜花正随着余震簌簌剥落,露出底下一行新显现的刻字——“九霄路,根自足”,字迹苍劲,仿佛蕴含着某种深意。
“这钟……在认主。”君无痕收起离火剑,剑身上的青蓝火焰褪去时,在指尖留下淡淡的灼痕,“刚才星河舰自爆的气浪中,它本可以跟着舰身一同碎裂,却硬生生挣脱了引力,悬在此处,显然是有灵识的。”
叶灵正蹲在一块漂浮的船板上,用精巧的机关钳拆解着一块青铜面具碎片。面具内侧的血莲花纹被离火灼出焦黑的痕迹,露出底下更细密的纹路——那纹路竟与她腰间玉佩的刻痕完全吻合。“玄灭手下所用的面具,材质竟和我家传下来的护心镜一样。”她突然抬头,指尖捏着碎片指向铜钟,“你看钟顶的兽钮,像不像‘镇岳宗’的图腾?”
林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铜钟顶端的饕餮兽钮果然生着三只眼,第三只眼的位置嵌着一颗暗红色的晶石,正随着钟声微微搏动,宛如一颗沉睡的心脏。他突然想起母亲札记里的插画:镇岳宗覆灭前,历代宗主的佩剑都会镶嵌“血瞳石”,而那石头的纹路,与晶石上的血丝如出一辙,分毫不差。
“当年镇岳宗被冠上‘勾结魔族’的罪名灭门时,我祖父是唯一的幸存者。”叶灵的声音低沉了些,机关钳在掌心转了个圈,带着几分怅然,“他曾说过,宗主府的密室里藏着一块‘证道碑’,能洗清所有污名。可我们找了二十年,别说密室,连宗门禁地的边都没摸到。”
君无痕突然拔剑出鞘,剑尖在水面划出道优美的弧线,激起的水花在半空凝结成冰珠,折射着晨光。“玄灭的船队正在靠拢。”他指向西北方,十余艘黑色快船正冲破海眼的漩涡,船帆上的血莲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,“他们的船头都装着锋利的撞角,看架势是想把我们连人带钟一起撞沉在海底。”
林风突然伸手握住铜钟垂下的铁链,铁链上的锈迹簌簌落下,露出里面银白色的芯——那竟是用“星髓铁”打造的,这种材质只有在九霄山的地心深处才能开采,寻常火焰根本伤不了分毫。“叶灵,借你的机关鸟用用。”他突然俯身,在船板上敲了一串类似摩斯密码的节奏,“把钟底的铭文拓下来,快!”
叶灵立刻从背包里放出一只银灰色的机关鸟,鸟喙叼着一片浸过灵墨的拓纸,扑棱着翅膀冲向铜钟底部。机关鸟的齿轮转动声混杂在钟声里,竟让周围的海水泛起细碎的涟漪——那些被蚀灵水侵蚀的海面,正以铜钟为中心凝结成一层薄冰,显然钟声有净化之力。
“这钟能净化蚀灵水。”君无痕的离火剑突然嗡鸣起来,剑身上的符文与钟壁的铭文产生共鸣,发出淡淡的金光,“玄灭怕的不是我们,是这口钟。”
话音未落,第一艘快船已经如离弦之箭般撞了过来。林风拽着铁链猛地发力,铜钟在他身前转了半圈,钟身与船首的撞角相撞时,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撞角瞬间崩裂,碎片飞溅中,林风看清了船上修士的眼睛——他们的瞳孔里都爬着细小的血色丝线,与当年被噬灵虫寄生的修士一模一样,触目惊心。
“是‘血饲术’!”叶灵的机关鸟带着拓纸飞回,拓纸上的铭文正发出耀眼的金光,“他们把噬灵虫养在自己的灵根里,用精血喂食,以此换取暂时的力量提升,简直是饮鸩止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