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驴腹夹层抠出一块焦黑的符纸残片,是张黑子给的夜巡信标。他把残片贴在判官笔杆上,按下播放。
师父的声音,从符纸里传出:
“三槐,别信账本。”
笔尖猛地一颤。
朱砂滴落。
笔自行书写:
“被告陆离,涉嫌贪污阴库三百万贯、篡改生死簿、谋害道士陈某某,即日起停职调查。”
文书生成的瞬间,陈三槐后背的催债单一个字一个字褪色,像是被橡皮擦慢慢抹去。他没回头,但能感觉到皮肤凉了,那层压了多年的红字,终于没了。
判官笔悬在空中,笔尖微微发抖。
他知道,这不是结束。
黑无常来了。
不是从门里,是从地底冒出来的,像一截烧焦的树根破土而出。他站在判官笔下方,面无表情,声音像是从井里捞上来的:
“代管阴库,需立生死状。若查无实据,你替陆离坐牢三百年。”
陈三槐笑了。
他割开手腕,血滴在申报台的空白契书上。血珠滚了几圈,自动排列成签名,族谱虚影在空中一闪,浮现陈氏历代祖宗名讳,最后落款是“陈三槐,以祖血立契,若诬告,全族断香火”。
黑无常盯着那行血字,看了三秒,转身就走。
判官笔缓缓落下,笔尖轻点契书,自动盖章。
陈三槐松了手,槐木符掉在地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他牵起驴缰绳,准备离开。
就在这时,右眼突然一热。
泪水流了下来。
他没擦,任它流进嘴角。咸的,还带点纸灰味。
下一秒,他眼前浮现太爷爷的脸——抱着智能机顶盒,穿着太极服,背景是地府养老院的广场舞队列。
“孙子,”太爷爷咧嘴一笑,手里挥着折扇,“你把催债单变成起诉书了!”
话音未落,族谱虚影再次浮现,金光一闪,新指令显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