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改什么命?”
“他不是要逃。”太爷爷吼,“他是要当债主!”
话音未落,宗祠外风声骤起。不是风吹,是纸张撕裂空气的声音。一片焦黄的书页从门外飞进来,贴在沙漏表面,上面写着“陆离”二字的条目被划去,取而代之的是“陈三槐”三字,墨迹未干。
陈三槐反手抽出槐木符,往沙漏底座一拍。符纸没燃,反而吸住了,像被什么东西吞了进去。
地面开始震。
不是地震,是时间在抖。供桌上的香炉歪了,香灰没落地,悬在半空。墙上的老挂钟指针逆着走,咔咔作响,走到七点二十三分时,停了。
门外,一道人影踏进来。
官袍未损,衣摆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,湿漉漉地滴着黑水。陆离右手拎着判官笔,笔尖耷拉着,像条死蛇。他左眼闭着,右眼睁着,瞳孔是竖着的,像账本上的条形码。
“七分二十三秒。”他开口,声音像是从算盘珠子里碾出来的,“刚好够我走完从地府到你家的路。”
陈三槐没动:“你撕生死簿,不怕天道反噬?”
“反噬?”陆离轻笑,“我就是天道。账本写了,债就存在。你祖宗欠的,你得还;你欠的,你子孙还得接着还。我只是……把利息算清楚。”
他抬起判官笔,笔尖指向沙漏。沙漏内的金沙突然静止,一粒粒浮起,排列成一行字:**陈氏宗祠,阴债总额:∞**
“无限?”林守拙声音发紧。
“只要有人祭拜,债就滚利。”陆离一步步走近,“我把沙漏拿走,债归我,魂归地府,你省心,我发财。”
陈三槐忽然笑了:“你越狱就为了讨债?”
“不是讨。”陆离纠正,“是接管。”
他左手结印,官袍上的江河图案开始倒流。空气扭曲,宗祠的墙皮剥落,露出后面一片虚无——那里浮现出三个时空的残影:十年前的祖宅正在起火,二十年后的荒坟上长满铁锈,三百年前的战场,兵马俑睁开了眼。
“现实折叠。”陆离说,“你选一个,进去还债。”
陈三槐没看那些幻象,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槐木符。符纸还在,但上面的血已经干了,裂成细纹,像一张被撕过又粘上的收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