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三槐把生死簿合上后,塔楼里安静了几秒。他没多留,转身就走,怀里还抱着那根暗红光纤。孙不二跟在后面念叨系统的事,张黑子蹲着看鸡骨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。他没听完,直接出了门。
风一吹,他袖口的纸灰飘了点出来。他低头看了眼掌心的铜钱,指甲无意识地在边缘刮了一下。
回到游乐场时,天刚擦黑。水泥墙还在凝固,表面泛着琥珀光。他站在广场中央,正要检查昨晚封进去的富商亡魂有没有异动,忽然听见音乐响了。
《最炫民族风》。
声音是从太爷爷怀里那个智能机顶盒传出来的。老头坐在长椅上,两眼放光,手拍得啪啪响。五个穿戏服的纸人偶排成一列,正扭腰摆胯,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操控。
“停。”陈三槐走过去,伸手去拿机顶盒。
太爷爷缩手,“别闹,我女团跳得正带劲。”
“这不是你扎的?”陈三槐盯着那几个纸人。它们脸上画着油彩,嘴角咧开的角度一致,脚尖点地的节奏分毫不差。
“是我扎的啊。”太爷爷得意,“还能自动联网更新舞蹈动作,省了我天天教。”
陈三槐拧开机顶盒侧面的信号频段钮,屏幕闪了几下,跳出一段加密画面。背景是乱码,但音乐波形图清晰,混着电流杂音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。
他咬破指尖,将血滴在三枚铜钱上。铜钱一离手就飞向跳舞的纸人,撞上去发出“铛”的一声,像打在铁皮上。其中一枚弹回来砸中他眉角,火辣辣地疼。
右眼开始流泪。
他抬手抹掉,知道这招没用。祖传驱傀符对金属有反应,对纸人本该一击即溃。可这些纸人,内里像换了芯。
他掏出手机拨给林守拙。
电话响了七声才接。那边有剪刀刮竹条的声音。
“你又拿纸扎WiFi路由器?”陈三槐问。
“这次是往生导航仪。”林守拙嗓音沙哑,“能帮孤魂找投胎口,顺便连个热点。”
“先别搞发明。”陈三槐盯着那五个还在扭的纸人,“你师父传你的《折纸七十二变》,有没有写怎么控制活人做的纸东西?”
“第十九变。”林守拙顿了顿,“但那章残了。只说‘以命为引,以契为锁’。”
“现在有五个纸人在我这儿跳广场舞,是你家手艺,但不是你动的手。”
电话那头静了几秒。
“我马上到。”
挂了电话,陈三槐蹲下身,从水泥缝里抠出一小块香灰结晶。这是昨天试验留下的,能锁阴气。他捏着结晶绕着纸人走一圈,发现它们脚底接触地面的瞬间,香灰会轻微发烫。
不是阳气外泄,是阴气被反吸。
他回头看向太爷爷:“你这机顶盒,最近连过什么新设备?”
“就插了个U盘。”太爷爷翻包,“说是老年大学发的教学资料,叫《经典广场舞合集》。”
U盘通体黑色,接口处有一圈细小的纹路。他拿铜钱轻轻一碰,纹路亮了一下,像是电路通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