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明月心脏紧缩。皇帝的目标,始终是明月玺!他白日里采纳她的互市之策,不过是权衡之下的缓兵之计,他真正想要的,是那枚据说关联着龙脉气运、能定鼎江山的神器!
“陛下,”苏明月强迫自己镇定,迎上皇帝的目光,“臣女并不知道明月玺在何处。此物若真与臣女身世有关,恐怕早已随着生母的逝去而不知所踪……”
“不知所踪?”皇帝嗤笑一声,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,“苏明月,到了此刻,你还要跟朕演戏吗?你颈间那枚玉佩,即便碎裂,其材质、纹路,与皇室秘档中记载的明月玺核心部分一般无二!它即便不是完整的玺,也必然是钥匙,是引子!交出它,或者,说出它的下落!”
苏明月下意识地摸向胸口,那玉佩隔着衣料传来微弱的暖意。这是母亲留给原主唯一的遗物,也是她穿越而来唯一与过去相关的凭证。交出它?绝无可能!更何况,她隐隐感觉,这玉佩与她能否在这个世界立足,甚至与萧景珩的伤势,都有着莫名的关联。
见她沉默抗拒,皇帝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:“看来,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。你以为,靠着一点机智和所谓的‘功劳’,就能让朕容忍一个掌握着前朝重器、血脉危险的女人留在朕的儿子身边?留在朕的京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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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苏明月能感觉到背后渗出的冷汗。她知道,皇帝已经失去了耐心。
就在这时,一直昏迷的萧景珩,忽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、痛苦的呻吟。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,似乎想要抬起,却又无力地垂下。
这微小的动静,却瞬间吸引了皇帝的注意,也刺痛了苏明月的心。
就在苏明月以为皇帝要下令用强,或者直接给她定罪之时,萧景珩却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,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。他的眼神涣散,没有焦距,却精准地“望”向了御座的方向,嘴唇翕动,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:
“父……皇……”
皇帝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。
萧景珩的声音断断续续,气若游丝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生命最后的余烬:“臣……愿……交还……北境……兵权……虎符……印信……皆在……府中……换她……自由……”
他用尽力气,抬手指了一下苏明月的方向,手臂便无力地垂落下去,再次陷入昏迷,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清醒,只是为了说出这句交换。
用他半生戎马、浴血沙场换来的,足以权倾朝野、甚至震慑皇权的北境兵权,换她一个人的自由!
金殿之上的以命相护,是为了留下她。
此刻养心殿内以权相换,是为了放她走。
苏明月的泪水瞬间涌出,模糊了视线。这个傻子!这个总是用自己的方式,笨拙又决绝地护着她的傻子!
皇帝显然也愣住了。他看着再次失去意识的儿子,看着他那张与自己年轻时依稀相似、此刻却毫无生气的脸,再听到那句“交还北境兵权”,饶是他心硬如铁,此刻内心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。
他了解这个儿子有多么骄傲,多么重视他一手带出来的北境军。兵权,对于萧景珩而言,不仅仅是权力,更是责任,是信念,是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们的依托。如今,他为了一个女人,竟如此轻易地,甘愿放弃这一切?
震惊过后,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皇帝心中翻涌。是欣慰于儿子终于有了致命的“弱点”,便于掌控?还是恼怒于他竟将儿女私情置于江山社稷之上?亦或是……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,属于父亲的酸楚与动容?
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,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。
皇帝缓缓站起身,走下御阶,来到萧景珩面前,低头凝视着他。他的目光深沉难辨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。
许久,他才转过身,看向泪流满面却依旧跪得笔直的苏明月,语气是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