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魂提灯照刀锋
苏璃的残魂在烛火中明灭不定:“你的生辰八字已被刻入星图,立春不改,天下大乱。” 萧彻冷笑掷杯:“乱便乱,这天下何曾善待过我?” 残魂倏然逼近,寒意刺骨:“那你可知,星图逆转之首祭……正是你藏在心尖十年的小师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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杯中残酒在烛火下漾着暗红的光,像半凝固的血。萧彻听着那烛火里飘摇的声音,每一个字都带着阴世的寒意,敲在耳膜上,又冷又黏。
他扯了扯嘴角,指节分明的手捏着那白玉杯,轻轻一转。杯沿沾着的一点酒液滚落下来,无声无渗进昂贵的波斯地毯。
“乱便乱。”他轻笑出声,尾音拖得长长,裹着毫不掩饰的讥诮,“这天下…何曾善待过我分毫?”手腕一扬,那白玉杯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,砸在织金屏风上,脆响一声,碎裂在地毯上,酒渍晕开一片深红。“它乱它的,与我何干?”
烛火猛地一跳。
那缕寄于其上的残魂似乎被这话语中的漠然彻底激怒,光华暴涨,幽蓝混着惨绿,刹那间驱散了满室暖黄,将华贵寝殿映得如同鬼蜮。刺骨的阴寒之气海潮般扑来,案上琉璃瓶、多宝阁玉器表面瞬间凝结起一层白霜。
苏璃的身影在爆开的火焰中骤然清晰,又扭曲不定,她猛地逼近,那张曾倾国倾城的脸此刻只剩半透明轮廓,唯有眼底是两簇燃烧的幽火。
那极寒冻得萧彻骨髓都似要开裂,但他眉峰都没动一下。
残魂的声音变了调,尖利得刮人耳膜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狠狠扎入他看似坚不可摧的壁垒:
“那你可知——星图逆转之首要血祭……是谁?!”
寒意更重,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。
那声音淬毒般一字一顿:
“正是你藏在心尖、护了整整十年的——那个小师妹!”
“……!”
萧彻脸上那层冰封的漠然,碎了。
不是慢慢龟裂,而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碎,猝不及防,暴露出底下最深、最不敢触碰的软肉。他瞳孔骤然缩紧,映着那团幽绿诡火,有什么东西在他眼里轰然倒塌,溅起惊骇的碎末。
一直稳稳搭在膝上的手猛地扣紧,指节用力到惨白,微微发抖。那寒意不再是隔靴搔痒,它瞬间钻透了华服,钻透了皮肉,直直刺入心脏最深处,冻凝了奔流的血液。
他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斥一句“胡说”,想冷笑,想将这荒谬到可怖的言语彻底打碎。
可喉咙像是被那极寒彻底封住,挤不出半点声音。
只有胸腔下,一颗心在疯狂地、失序地撞击,巨响擂在他自己耳中,几乎要撞碎肋骨。
那残魂逼视着他瞬间溃败的脸色,火焰明灭,竟似带上了一丝残酷的快意。
寝殿里死寂无声,只有烛芯偶尔爆开一丝细微的噼啪。
冷月不知何时滑到了窗格之外,清辉斜斜泼入,将他僵坐的身影拉得细长,投在冰冷的地面上,像一尊骤然风化的石像。
殿内沉香依旧袅袅,却再也钻不进他的鼻端。
所有感知,所有思绪,都被那句话钉死了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