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,遵旨!”萧彻叩首,起身。动作干净利落,没有丝毫迟疑。
他一挥手,几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立刻上前,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如泥的王振从地上拖起。昔日权倾天下的内相,此刻冠冕歪斜,官袍皱褶,像个破旧的玩偶,口中兀自喃喃着“冤枉”、“陛下开恩”,却再无人敢多看一眼。
萧彻走到王振面前,两人目光短暂交汇。王振眼中是滔天的怨恨和一丝垂死的疑惑,萧彻的眼底却深如寒潭,不起半分涟漪。
“王公,请吧。”萧彻的声音平静无波。
王振被粗暴地押解下去,那凄惶的哀嚎声渐行渐远,最终消失在大殿之外沉重的关门声中。
殿内再次陷入死寂,金光已渐渐收敛,玉玺恢复如常,但方才那震撼的一幕已深深刻入每个人心底。
皇帝深吸一口气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,他环视群臣,目光最终再次落在萧彻身上。
“北镇抚司镇抚使萧彻,忠勇果决,堪当大任。”皇帝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,“即日起,擢升为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使,总揽南镇抚司一应事务!给朕好好清查此案,一应党羽,绝不姑息!”
南镇抚司!不同于主要负责侦缉刑事的北镇抚司,南镇抚司更侧重于监察百官,掌理诏狱,权柄极重,直击朝堂核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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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彻再次跪倒,声音沉稳如山:“臣,萧彻,谢陛下隆恩!必当竭心尽力,肃清奸佞,以报陛下!”
他低头领旨,无人能见此刻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——那里面有沉沉重任,有步步惊心,更有一种踏入风暴核心的决然。
诏狱的深黑大门,在他身后,为王振轰然关闭。而一条更为凶险、遍布荆棘的权力之路,在他面前,豁然展开。真正的较量,此刻,才刚刚开始。
皇帝的谕旨如同惊雷,余音还在金銮殿的梁柱间嗡嗡作响。萧彻伏地谢恩,额头触及冰冷坚硬的金砖,那凉意顺着皮肤渗入,短暂地压下了他胸腔中翻涌的灼热。
“臣,萧彻,领旨谢恩。必肝脑涂地,以报陛下!”
他的声音平稳,没有丝毫颤音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铁水浇铸而出,砸在地上,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。
起身,垂首,后退,转身。一系列动作流畅而克制,符合一个刚刚被破格擢升的臣子应有的恭谨与沉稳。唯有那按在绣春刀鸾带上的左手,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,泄露了那平静外表下冰山一角的波澜。
他没有去看那些同僚或敬畏、或嫉妒、或探究的目光,也没有去看龙椅上那位年轻帝王深不可测的眼神。他的视线低垂,落在前方不远处的朱红门槛上,仿佛那便是他接下来要踏上的、血与火铺就的道路。
步出大殿,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,将他身上飞鱼服的金线照得流光溢彩。南镇抚司指挥使的职位,如同一件华美却沉重无比的铠甲,瞬间加诸其身。权力是蜜糖,更是鸩毒,尤其在这旋涡的中心。
他没有片刻停留,甚至没有回北镇抚司交接——那些自有规程。皇帝的口谕是“即日起”,那便是一刻也不能耽搁。一名小太监早已候在丹陛之下,尖着嗓子引路:“萧大人,这边请,南镇抚司的几位千户大人已在衙内等候。”
南镇抚司衙门与北镇抚司相隔不远,却自有一股森严肃杀之气。黑沉沉的大门仿佛巨兽的口,门前矗立的锦衣卫校尉眼神锐利如鹰,见到他过来,齐齐单膝跪地,甲胄碰撞之声铿锵作响:“参见指挥使大人!”
声音整齐划一,透着军伍的悍勇,却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。他们都是王振经营多年的旧部,如今头顶骤然换了青天,心中岂能没有忐忑与算计?
萧彻脚步未停,只从鼻子里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径直踏入衙门。
公堂之上,数名身着高级锦衣官服的身影早已肃立等候。为首的是南镇抚司的两名掌刑千户,曹斌和李琨。曹斌面白无须,眼神阴鸷;李琨则满脸虬髯,身材魁梧,看似粗豪,但偶尔闪动的目光却显出其内里的精明。
见到萧彻进来,众人纷纷拱手行礼,口称“大人”。
萧彻走到堂中主位前,并未立刻坐下。他目光如冷电,缓缓扫过堂下每一张面孔,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——有敬畏,有恭顺,有隐藏极深的怀疑,甚至有一丝难以捕捉的敌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