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…”她声音颤抖,竟直呼其职,“您…您终究还是找到了。”
萧彻目光锐利如刀:“你是何人?”
女子凄然一笑,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苦涩与嘲弄:“我?我本是良家女,被强掳入王府为妾。只因略通文墨,便被逼成为这抄录、看守账本的傀儡。晋王将我置于这烟花之地,一是掩人耳目,二是以此相胁。我若敢有异动,我在乎之人,顷刻间便会粉身碎骨。”
她竟是晋王的妾室!难怪有这般气质,难怪眼中总有挥之不去的惊惶。
萧彻握紧了账本,心中并无欣喜,反而沉甸甸的。他看到的不仅是罪证,还有一个女子被碾碎的命运。
窗外,更梆声远远传来。
突然,楼下一阵喧哗,脚步声杂乱逼近,伴随着鸨母惊慌的阻拦声和甲胄摩擦的刺耳声响。
“监察御史萧彻何在?奉旨,搜查逆党!”
声音冰冷,透着杀意。
来的不是京兆尹的衙役,而是直属皇帝的内宦与禁军!消息走漏得如此之快?
萧彻脸色一变,猛地看向苏绣儿。
苏绣儿面无人色,猛地将他推向通往露台的帘幕,声音急促而绝望:“快走!他们不止要账本,更要灭口!露台栏杆有处朽坏,可攀下至后院柴房!”
追兵已至门外,砸门声震耳欲聋。
萧彻深深看了她一眼,那一眼包含太多。下一刻,他毫不犹豫地转身,撞开帘幕,融入冰冷的夜风之中。
身后,房门被粗暴撞开,呵斥声、女子的惊叫声骤然响起。
萧彻手握那本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账本,沿着黑暗中摇摇欲坠的栏杆,向下滑去。脚落实地时,他最后回望一眼那亮着灯的窗口。
小主,
晋王妃妾…青楼账房…虚拟交易…盐铁走私…
所有的线索,最终织成一张巨大的、危险的网,而他,已触动了那张网最核心的毒蛛。
夜,还很长。
萧彻的靴子无声地落在柴房堆放的草垛上,溅起几点陈年的灰尘。头顶上,绣楼里的呵斥声、翻箱倒柜声、以及苏绣儿那一声压抑的痛呼清晰地传来,像冰冷的针,刺破夜色的帷幕。
他不能停留。
那本蓝皮账本紧贴着他的胸口,冰凉坚硬,却仿佛烙铁般滚烫。这不是账本,是晋王的一条命,也是他萧彻的,或许还有楼上那个女子全家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