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不住!对不住!姑娘莫怪,脚下滑了……”裴九霄赔着笑,一脸懊恼的醉鬼模样,那双迷离的桃花眼在转向萧彻的一刹那,却极快地掠过一丝清明锐光,稍纵即逝。
萧彻立刻抓住这喘息之机,脸上堆起恼怒,顺势起身,一把扶住“醉醺醺”的裴九霄,对绿芙歉然道:“姑娘受惊了!我这兄弟喝多了,实在失礼!今日且容我先安置了他,改日再备厚礼向姑娘赔罪!”
说罢,半扶半拽地揽着裴九霄,几乎是强行将他拖出了雅间,脚步匆忙,留下满室狼藉和惊疑未定的绿芙。她蹙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,尤其是那裴家公子看似毫无章法的步伐,眼神闪烁不定。
出了软红阁,拐入一条僻静暗巷,深夜的凉气扑面而来。
裴九霄瞬间站直了身体,眼中醉意荡然无存,只剩下冷冽的审视。他甩开萧彻的手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一道几乎淡化的旧疤,一个握刀的茧子。萧大人,你这‘恩客’扮得,破绽百出。”
萧彻扯了扯衣襟,露出惯常的冷嘲:“若非裴大人‘及时’出手,砸场子似的帮忙,此刻或许我已套出关键了。”话虽如此,他却清楚,方才若非裴九霄,身份恐已暴露。
裴九霄轻笑一声,月光勾勒出他俊朗的侧颜:“套取情报?你差点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。”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软红阁方向,“这绿芙,绝非等闲。她方才看你的最后一眼,满是探究。你‘张员外’的戏码,到此为止了。”
暗巷深处,更夫敲梆的声音悠远传来。两人对视一眼,身影迅速没入黑暗之中。危机暂解,但线索似乎并未真正握在手中,反而更加迷雾重重。那绿芙姑娘,究竟是何方神圣?而裴九霄的突然出现,又真的只是巧合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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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巷的阴影浓稠如墨,将两人的身形彻底吞没。远处更夫的梆子声空洞地回荡,衬得这角落愈发寂静,只剩下彼此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。
萧彻率先打破沉默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:“裴大人真是好兴致,软红阁的酒,可还入口?”话是冲着裴九霄方才的“醉态”去的。
裴九霄靠在潮湿的墙壁上,指尖弹了弹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那副玩世不恭的纨绔面具似乎又戴了回去,唯有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得惊人:“比不上萧大人演的戏精彩。若非那杯酒泼得及时,你颈上那道疤,此刻怕是已经摆在某些人的案头了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微沉,“那女人,指甲缝里藏了东西,极细的银针,淬没淬毒不好说,但肯定不是用来绣花的。”
萧彻背脊微微一僵。他竟未察觉绿芙手中还有这等细微杀器。若非裴九霄撞翻茶几……
“你如何得知?”萧彻问,声音里褪去了些许冷嘲。
裴九霄轻笑一声,从怀中摸出一样小物件,在极其微弱的月光下,那是一只几乎融于阴影的黑色甲虫,材质非金非玉,翅膀上却镂刻着极其繁复的纹样。“方才‘不小心’从她裙角拂落的。南疆巫蛊寨用来追踪人的小玩意儿,名叫‘附骨蛉’,沾上身,十里之内无所遁形。”他指尖微一用力,那甲虫悄无声息地化为齑粉,“看来,萧大人你这‘张员外’,不仅引起了怀疑,还被人当成了值得放长线的大鱼。”
萧彻脸色彻底沉了下来。军马走私案竟牵扯到南疆巫蛊之术?这潭水比想象得更深。
“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?”萧彻终于问出关键,“别告诉我真是巧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