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彻独自留在城头,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城外,叛军的营火开始星星点点地亮起,如同蔓延的星海,带着一种冰冷的、庞大的威胁。
晋王想用时间和沉默来磨蚀他们。
那他,就用同样的沉默和坚韧,磨回去。
看谁先沉不住气。
看谁先露出破绽。
他微微眯起眼,感受着晚风中带来的、远方营地的嘈杂人声和马嘶。
这场战争,从刀剑相向,转入了另一种更无声、却或许更致命的较量。
他在等。
等一个或许需要更久,但必须到来的时机。
第十五日,夜。
太原城如同一座被遗忘在黑暗中的孤岛,城外是叛军营火汇成的、望不到边的压抑星海。持续的围困像一把钝刀,缓慢地切割着守军的神经和城内的生机。粮食配给再次削减,流言开始在饥肠辘辘的士兵和惶恐的百姓间悄然滋生,即便最严厉的军法也难以完全禁绝。
萧彻站在城楼阴影里,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。他听着风送来的远方营地的更鼓声,以及城内隐约的、压抑的咳嗽和叹息。他在等,等得比岩石更沉默,比毒蛇更耐心。
一名穿着夜行衣的绣衣使,如同水滴融入大海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,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:
“大人,南边来的消息。”
萧彻没有回头。
那绣衣使继续道,语速极快而清晰:“确认了。晋王派往京城散播谣言、打探虚实的几波精锐细作,已被我们的人悉数截杀于途中。京城稳如磐石,陛下……虽未苏醒,但亦无噩耗。”
萧彻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“还有,”绣衣使的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奋,“我们混入叛军运粮队的人,成功找到了他们一处真正的粮草囤积点,不在主营,而在西面三十里外的黑风峪,守备……比预想中松懈。”
萧彻缓缓转过身,黑暗中,他的眼睛亮得骇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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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确定?”
“确定!地图和守备换防时辰在此。”绣衣使递上一枚蜡丸。
萧彻捏碎蜡丸,就着远处营火微弱的光芒,飞速扫过那细小的纸条。每一个字都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,在他心底漾开冰冷的波纹。
时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