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目光灼灼,看向龙椅上的天子:“陛下,臣知罪。然国之存续,重于泰山。白银乃国之血脉,岂容轻动?然若身躯将腐,留血何用?臣愿以项上人头,担保此阵之效!若护盾有假,或于国无益,臣甘受凌迟之刑,九族无怨!”
大殿之内,鸦雀无声。
群臣看着那块看似普通的石头,又看看一脸决然的陆昭然,一时间竟无法反驳。他们不懂什么异煞、地脉,但那块石头的变化,以及陆昭然赌上一切的姿态,带来了一种沉重的、无法忽视的真实感。
天子死死盯着陆昭然,胸膛剧烈起伏。良久,他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,声音沙哑而疲惫,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:
“陆卿……暂且收监,待查。” “着内阁、户部、工部,即刻盘查天下银库,评估度支,拟出应对章程。” “钦天监……由副监暂领,持续监测皇庄地脉及护盾状况,每日一报,不得有误!”
他没有说信,也没有说不信。他只是用最帝王的方式,将一场滔天风波,强行压了下去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,震动已然发生。国库的空虚是事实,陆昭然的疯狂也是事实。帝国的根基,似乎因这个执着于星空与地脉的术士,而发生了微妙而危险的倾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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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朝的钟声响起,百官各怀心思,沉默地退出紫宸殿。
陆昭然被除去了官帽,由两名侍卫押下。经过沈星澜身边时,他脚步微顿,极快地、几不可察地递过一个眼神。
那眼神里,没有恐惧,没有后悔,只有一丝深藏的、亟待传达的急切。
沈星澜面无表情,握紧了刀柄。他知道,陆昭然成功了,也闯下了弥天大祸。而这场由白银引发的朝堂地震,恐怕只是真正风暴来临前的序幕。
那地脉深处的嗡鸣,那西域使馆的机械傀儡,那耗费巨资构建的护盾……这一切的背后,究竟隐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?
沈星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缠丝,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保持清醒。陆昭然被押走时那急切的一瞥,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他心中漾开层层疑虑的涟漪。
地脉嗡鸣、机械傀儡、耗尽白银的护盾……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在他脑中疯狂旋转,碰撞,试图拼凑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图景。
夜幕再次降临。沈星澜没有回府,而是换上了一身夜行衣,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,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耳目,直奔刑部天牢最深处。
潮湿、腐臭的空气几乎凝滞。在一间特制的、墙壁上刻画着微弱符文的牢房内,陆昭然正盘膝坐在草垫上,闭目养神。他官袍被剥去,只着一身白色囚衣,却不见丝毫颓唐,反而有种卸下重负般的平静。
牢门无声开启,沈星澜闪身而入。
陆昭然睁开眼,没有丝毫意外:“你来了。”
“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,一个能说服我,甚至能说服陛下的解释。”沈星澜开门见山,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,“那护盾,究竟挡的是什么?西域使馆的傀儡,和地下的嗡鸣,又有何关联?”
陆昭然沉默了片刻,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,有狂热,有恐惧,更有一种洞悉秘密后的沉重。
“沈将军,你相信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,并非唯一吗?”他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。
沈星澜皱眉。
陆昭然没有等他回答,继续低声道:“钦天监世代观测星象,记录异动。古老的卷宗里,一直有一个模糊的记载——关于‘天外之客’和‘地心之眼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