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门洞开,光线如同冰冷的潮水涌入,将蜷缩在角落的李琟彻底暴露。门口站着的不再是之前那两个带着惫懒或暴躁的普通守卫,而是四名身着统一黑色作战服、戴着墨镜、身形魁梧、气息冷峻的壮汉。他们如同四尊没有生命的雕塑,分列两侧,沉默地堵死了所有去路,散发出一种远比棍棒呵斥更令人窒息的、专业而高效的压迫感。
在这四名壮汉中间,“屠夫”的身影显得更加修长而致命。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工装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那道疤痕在逆光中像一道凝固的阴影。他的手里,没有拿任何武器,只拎着一个银色的、看起来像是医疗箱的金属盒子。
“最后的安静”结束了。新玩法,来了。
李琟维持着蜷缩的姿势,抬起眼皮,平静地迎向“屠夫”的目光。没有恐惧,没有乞求,甚至没有挑衅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、近乎虚无的平静。这种平静,与他此刻狼狈虚弱的外表格格不入,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。
“屠夫”的嘴角,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,像是捕捉到了某种有趣的数据波动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对身旁的一名壮汉微微偏了下头。
那名壮汉立刻上前,动作迅捷而粗暴,一把将李琟从地上拽了起来。李琟的双腿虚软,几乎无法站立,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那只铁钳般的手上。但他没有挣扎,甚至没有试图稳住身形,就像一件没有意志的物品,任由对方摆布。
另外两名壮汉也走上前,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,将他彻底控制住。
“屠夫”这才迈步走了进来,银色的金属箱子在他手中轻微晃动。他停在李琟面前,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中的倒影。
“编号24,” “屠夫”开口,声音不高,却像冰冷的金属片刮过空气,“看来你很好地利用了……‘安静’时间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李琟那异常平静的眼睛上,像是在分析一种新型材料的耐压系数。
“这种精神状态……很有趣。是放弃?还是某种……更深层的计算?”
李琟没有回答。他的沉默本身,就是一种回应——一种拒绝被纳入任何预设评估框架的回应。
“屠夫”似乎并不在意。他打开了那个银色的金属箱。里面没有手术刀,没有针管,只有几支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小型加压注射器,以及一些连接着细线的、纽扣大小的金属贴片。
“传统的疼痛和恐惧,看来对你效果的边际效益在递减。” “屠夫”用指尖拂过那些注射器,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实验室的试剂,“所以,我们换一种方式。”
他拿起一支装着透明无色液体的注射器,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寒芒。
“这是一种神经调节剂。它不会带来痛苦,相反……它会放大你的感官,尤其是听觉和触觉。”
他又拿起一支幽蓝色的注射器。
“而这个,会干扰你的前庭系统,让你失去对空间和平衡的感知。”
最后,他指向那些金属贴片。
“这些,会释放微电流,与药剂配合,在你的大脑中制造一些……‘特别’的体验。”
李琟平静地看着那些东西,仿佛在看与自己无关的化学仪器。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被架住的姿势,让自己看起来更“舒适”一点,以便更好地“体验”接下来的过程。
“屠夫”对他的反应似乎更加满意了。他拿起那支透明无色的注射器,走到李琟身后。
“让我们看看,”“屠夫”的声音几乎贴着李琟的后颈,冰冷的气息吹拂在他的皮肤上,“当外界的声音被放大到极致,当身体的平衡被彻底剥夺,当你的大脑被注入非自然的信号……你这种‘平静’,还能维持多久?”
“你内心的‘计算’,是否还能在感官的风暴中继续运行?”
话音刚落,李琟感到后颈一阵极其轻微的刺痛——注射器已经推入。
冰凉的液体迅速涌入血管。
起初,没有任何感觉。
但几秒钟后,变化开始了。
首先是被无限放大的声音。
门外守卫那原本规律的、被忽略的呼吸声,此刻如同风箱在耳边拉动!墙壁内部水泥细微的收缩声,变成了持续的、低频的轰鸣!甚至他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,都化作了江河奔涌般的咆哮!整个世界,被塞满了无数倍放大后的、杂乱无章的巨响,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耳膜和神经!
紧接着,是触觉的畸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