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城兵马司的衙门,如往日般的沉闷。
冯渊端坐在公案之后,指尖捻着一份密报,眼帘低垂,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上面的内容,大同小异。
皆是关于忠顺王环泌的。
“……正月十二,王府长史密会京营副将张承。地点,城南醉仙楼。”
“正月十四,三批无名铁料,由西北入城,径直送入王府别院。”
“正月十五,上元节,王爷于府中设宴,遍请朝中失意武将,席间多有怨望之言。”
一条条,一桩桩,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。
猴三站在他身后,呼吸都放轻了。
他能感觉到,整个衙门里的空气,都因为这些密报而变得紧绷。
可冯渊的反应,就是没有反应。
他只是看。
看完之后,便将这些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密报,随手燃在香炉中
既不批示,也不上报,更不派人去查。
仿佛那上面写的不是谋逆的迹象,而是谁家又丢了一只鸡。
“爷。”
猴三终于忍不住,压低了声音。
冯渊将手中的密报放下,拿起另一份关于坊间斗殴的公文,用朱笔在上面画了个圈。
冯渊搁下笔,端起温热的茶水,吹了吹浮沫。
“一潭死水,如何摸鱼?”
他的声音很轻,却让猴三心头一凛。
“这天下,病得不轻。朝堂上那位,是心病。朝堂下这位,是野心病。”
“让他们自己斗起来,把脓疮挤破,血流出来,才好下药。”
冯渊的目光,越过窗棂,望向皇城的方向。
他需要时间。
或者说周梧和韩安梦需要时间。
他亲手点燃的这把火,需要足够的时间,才能将那些盘根错节的朽木,烧成灰烬。
忠顺王环泌是最好的柴薪。
而龙椅上的环汔,则是那个最尽职的煽风者。
他现在要做的,就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,做一个忠于职守的六品小官。
看着他们,如何将这大吴的江山,一步步推向自己为他们准备好的深渊
“传令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