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认得!
那可是他们四王八公这个圈子里的人了!与他父亲贾赦,更是有着几十年的交情!
他有救了!
一股巨大的狂喜,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。
“牛伯伯!是牛伯伯来了!”
贾琏扔掉手里的木柴,不顾一切地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冲去。
刘之等人也反应了过来,脸上同样露出劫后余生般的激动,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。
他们疯了一样地往前跑,推开阻拦的兵士,身上被抽了好几鞭子也毫不在意。
终于,他们冲到了中军大帐前。
一位身材魁梧,满脸虬髯,身披重甲的老将,正在众人的簇拥下,意气风发地走下战马。
正是京营节度使,牛继宗。
“牛伯伯!”
贾琏用尽全身力气,嘶声喊道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“牛伯伯!我是贾琏啊!荣国府的贾琏!”
牛继宗正与前来迎接的凉州总兵说话,听到这声凄厉的喊叫,不由得皱起了眉头。
他转过头,看向跪在地上那几个宛如乞丐的人。
他打量了贾琏半晌,才从那张肮脏不堪的脸上,依稀辨认出几分当年的模样。
“贾琏?”
牛继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,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。
贾琏见他认出了自己,顿时涕泪横流,拼命地磕头。
“牛伯伯!救救我!救救侄儿啊!”
“我们家遭了奸人陷害,被抄了家!我……我被那冯渊奸贼所害,流放到此,日日受苦!求牛伯伯看在与家父往日的交情上,救我一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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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身后的贾蓉等人,也哭喊着磕头求情。
周围的将士们都围了过来看热闹,对着这几个形容狼狈的囚犯指指点点。
牛继宗看着脚下这几个丢尽了公侯脸面的东西,听着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,脸上的厌恶之色,越来越浓。
他此来,是奉皇命,抵御西狄,建功立业的。
可刚到地方,就碰上这么几个晦气的东西,沾上了贾家这摊甩不掉的烂泥。
他冷哼一声,忽然抬起脚,一脚踹在贾琏的胸口。
“砰!”
贾琏被踹得倒飞出去,在地上滚了两圈,一口气没上来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“奸人陷害?”
牛继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嘲弄。
“你们贾家那些烂事,当全天下人都是瞎子聋子吗?”
“尤其是你爹贾赦,更是丢尽了我们这些世交的脸!”
“如今落到这个地步,纯属咎由自取!还有脸来求我?”
贾琏被骂得懵住了,他瘫在地上,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和蔼可亲的“牛伯伯”。
牛继宗的目光,又落在他那空荡荡的裤裆处,脸上的讥讽之色更盛了。
他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。
“直娘贼的,看看你们现在这副鬼样子,连个爷们都算不上,简直是把祖宗八代的脸都丢尽了!”
“我牛继宗,没有你们这样的侄儿!”
他对着一旁的亲兵怒喝道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!把这几个污了老子眼睛的废物,给老子拖下去!”
“再让他们靠近大帐半步,老子扒了你们的皮!”
“是!”
几个亲兵立刻如狼似虎地冲上来,将贾琏等人像拖死狗一样,拖了下去。
贾琏的哀嚎,贾蓉的哭喊,都淹没在周围将士们无情的哄笑声中。
那笑声,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,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,割得粉碎。
贾琏被重重地扔在冰冷的沙地上,他趴在那里,浑身都在发抖,不是因为冷,而是因为极致的绝望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他们,早就不是人了。
在这些昔日故旧的眼中,他们只是一群会走路的、令人厌恶的耻辱。
一滴浑浊的泪,从他空洞的眼中滑落,瞬间便被脚下干燥的黄沙,吸得无影无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