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像小锤子似的,敲在麦阿福心上。
他想起昨天傍晚,娘蹲在灶房里揉面,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,手里的面团却揉得格外用力;又这十多日家里人辛苦的做土豆粉,为了给他买下月的笔墨,攒来年的学费。
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又把话咽了回去,只是肩膀悄悄塌了些,先前那股抵触的劲儿,散了大半。
可转念间,另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,他抬起头,看着云芽,语气里带着几分困惑:“姐姐,可……可在老宅的时候,大伯也不用干活啊。大伯也是读书人,为啥到了咱们家,我这个读书人就要干活?”
“大伯是读书人吃的比谁都好,为啥我要干活,吃的饭食也和你们一样?”
这话一出,云芽的眼神沉了沉,却没有发火,只是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:“阿福,我问你,你觉得你爷奶好吗?”
阿福摇头
“阿福,你只看见大伯不用干活,还记不记得咱家在老宅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,爷奶是怎么对咱们家的?
云芽没等阿福开口继续说道:“娘和我在老宅的时候,从早忙到晚,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,每次吃饭都是米汤。
娘怀着你的时候,还要下地割麦,爷奶却让大伯在家歇着,连碗热汤都没给娘端过。
我八岁那年生病差点没了,想跟爷奶借点钱抓药,爷奶说丫头片子不配花钱,硬是没肯拿。”
“本是轮不到哥哥被征兵的,哥哥是替爹征兵走的,哥哥走之前和你说的话,你还记得吗?”
“你只看见了爷奶对大伯的偏爱,想要成为读书人像大伯一样在家里得到优待,你可有想过,那些优待是踩着我们二房一家得来的?”
她声音放轻,却带着认真:“爷奶偏心读书人,苛待咱们二房和你三叔,把所有好的都给了大伯,却让咱们家做最累的活、受最苦的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