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有多少粮食?”公孙瓒忽然问道,声音嘶哑。
亲卫队长沉默了一下,低声道:“……只够亲卫营……再吃三天。其他营……已经断粮两日了。”
公孙瓒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。三天。他心里清楚,也许根本用不了三天,饥饿和绝望就会彻底摧毁这座堡垒最后的抵抗意志。易京,他苦心经营,视为最后基业的堡垒,如今成了埋葬他自己的巨大坟墓。
他缓缓转过身,目光扫过那碗清可见底的粥,又看向那名跟随自己多年、此刻眼中含泪的亲卫队长。“传令下去,”他的声音异常平静,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冷,“让还能动的弟兄们,各自……各自寻条活路去吧。不必再守了。”
“将军!”亲卫队长猛地抬头,脸上满是震惊与悲怆。
“去吧。”公孙瓒不再看他,重新转向窗外,望向那片属于袁绍的、生机勃勃的军营,也望向更远处,那片他曾纵马驰骋的、广袤的河北大地。他的眼神复杂,有不甘,有愤恨,有落寞,最终,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烬。
他知道袁绍想要什么。想要他公孙瓒的人头,想要他跪地求饶,想要将他押解到邺城,在天下人面前炫耀武功。他公孙瓒,白马将军,纵横一世,岂能受此屈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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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卫队长最终踉跄着退了下去,绝望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。
望台上,只剩下公孙瓒一人。他静静地站着,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雕。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,也给这座垂死的城堡镀上了一层虚幻的金边。
许久,许久。
他慢慢地走回室内,走到那个存放火油、用于夜间示警的木桶旁。他拔出腰间的佩剑,剑身依旧锋利,映照出他憔悴而决绝的面容。他没有用剑,而是用剑尖撬开了木桶的盖子,浓烈刺鼻的火油气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他提起木桶,将里面粘稠的、黑色的火油,缓缓倾倒在木质的地板、梁柱、帷幕上……倾倒在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上。动作从容,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庄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