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打死了,留口气让他继续扫茅厕啊!哈哈哈!”
声浪如潮,恶意滔天。
王魁舔了舔肥厚的嘴唇,巨剑缓缓抬起,指向荆青冥,金色的剑罡在剑刃上吞吐不定,散发出刺骨的锋芒。他咧开大嘴,露出森白的牙齿,声音如同闷雷:“小子,听说你会玩木头?待会儿老子把你全身骨头都打断,让你看看,什么才叫男人的力量!花仙?呸!给老子当花肥都不够格!跪地求饶,老子或许大发慈悲,给你个痛快!”
荆青冥终于抬起了眼皮。那双幽深如寒潭的眼眸,平静地看向对面凶焰滔天的王魁,也仿佛穿透了他,扫视着周围看台上那无数张或狂热或鄙夷的面孔。
他缓缓抬起右手,伸出一根手指。指尖,没有灵力波动,没有符文闪烁,只有一层淡淡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败气息缭绕。然后,在万众瞩目之下,他对着王魁,极其缓慢地,将那根手指——勾了一勾。
“嘶——!”
看台上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,随即是更加疯狂的喧嚣!
“他疯了?!”
“挑衅!他在挑衅王魁!”
“找死!绝对是找死!”
“这花仙怕不是被吓傻了?”
王魁先是一愣,随即一股狂暴的怒意直冲天灵盖!他堂堂金剑峰内门翘楚,凝气九层巅峰,竟然被一个靠着邪术苟且的、低贱的花仙杂役,当众做出如此侮辱性的手势?!
“吼——!小杂种!老子要活剐了你!”王魁彻底暴怒,全身肌肉贲张,金色的灵力如同火焰般从周身毛孔喷涌而出,注入手中巨剑!嗡!巨剑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,刺目的金色剑罡暴涨至一丈有余,将整个擂台都映照得一片辉煌!
“裂金!开山!”
他不再有任何废话,脚下重重一踏,坚硬的擂台白玉竟被踩出蛛网般的裂纹!庞大的身躯带着无匹的气势和刺耳的破空声,如同失控的金色战车,裹挟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剑罡,朝着十丈外那个单薄的身影,当头劈下!
这一剑,凝聚了王魁的暴怒和全力!剑未至,那凌厉无匹的锋芒和沉重如山的压力,已经将荆青冥完全锁定!擂台周围的防护光幕剧烈波动起来,似乎随时可能被逸散的剑气撕裂!看台上修为稍弱的弟子,甚至感觉呼吸一窒,仿佛那巨剑是朝着自己劈来!
“完了!”
“一招秒杀!”
“花仙死定了!”
“自寻死路啊!”赵坤兴奋地尖叫。
苏清漪脸色瞬间煞白,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,眼中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恐。林风眼底的冰冷笑意几乎要溢出来。
面对这足以开山裂石、避无可避的绝杀一剑,荆青冥却依然站在原地,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!他抬着的那只手,甚至没有收回!
就在那撕裂天地的金色巨剑距离他头顶不足三尺,狂暴的劲风已经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,发丝狂舞的瞬间!
荆青冥动了!
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!仿佛一道模糊的灰影!
只见他那只抬起的手,五指骤然张开,掌心向下,朝着身前的地面——狠狠一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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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,没有绚烂夺目的灵光爆发。
只有一声极其轻微、却又清晰传入每个人灵魂深处的——
“噗。”
仿佛一颗种子,落入了沉寂万年的腐土之中。
随着他这一按,以他掌心为中心,一圈肉眼可见的灰败涟漪瞬间扩散开来,覆盖了脚下丈许方圆的白玉地面!
嗤嗤嗤嗤……
令人牙酸的细微腐蚀声密集响起!那坚逾金铁、刻满符箓的白玉擂台地面,竟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,变得如同被千年岁月侵蚀过的朽木!一层灰败的死气弥漫其上!
而就在这片被瞬间“枯败”的地面中心,数道黑影如同毒蛇般破“土”而出!
那不是真正的土!那是被荆青冥掌心涌出的、高度凝练的枯荣死气瞬间侵蚀、转化而成的“朽壤”!
破“土”而出的,赫然是三条通体漆黑、布满诡异木质纹理、散发着浓郁腐朽与死亡气息的藤蔓!它们并非活物,更像是某种介于植物与骸骨之间的诡异造物!藤蔓顶端尖锐如矛,带着倒刺,缠绕着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灰败气息!
这三条死亡之藤出现的时机、角度,刁钻到了极点!它们并非迎向那势不可挡的巨剑,而是精准地、无声无息地缠绕向了王魁握剑的手腕、支撑身体发力的脚踝关节,以及——他因暴怒而失去部分防御的肋下要害!
“什么鬼东西?!”王魁大惊失色,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手段!那藤蔓上传来的腐朽死气,让他浑身灵力都感到一丝凝滞!他想变招,想爆发剑罡震碎这些鬼藤,但全力劈砍的惯性已经形成,招式用老,旧力已去,新力未生!仓促间,他只能本能地鼓动护体金罡,试图硬抗!
晚了!
噗!噗!噗!
三条枯败死藤如同来自地狱的毒牙,毫无阻碍地刺穿了那层仓促凝聚、并不算太凝实的护体金罡!
“呃啊——!”
王魁发出一声凄厉的、混合着剧痛和难以置信的惨叫!
手腕被刺穿!脚踝被缠绕锁死!肋下要害更是被狠狠扎入!那枯藤刺入的瞬间,并非仅仅是物理上的创伤!一股冰冷、死寂、仿佛能抽干生命精华的诡异力量,顺着伤口疯狂涌入他的经脉、血肉、甚至骨髓!
他感觉自己的右臂瞬间失去了大半力量,巨剑变得沉重无比!支撑腿的脚踝传来钻心的剧痛和可怕的麻痹感,让他下盘瞬间不稳!肋下更是传来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虚弱感,仿佛生命力正在被强行抽走!
那毁天灭地般的金色巨剑,失去了后续力量的支撑,在距离荆青冥头顶不到一尺的地方,硬生生停了下来!剑罡剧烈闪烁,明灭不定,发出不甘的嗡鸣!
王魁庞大的身躯因为剧痛和失衡,一个踉跄,如同失控的巨兽,沉重地向前扑倒!
而荆青冥,在三条枯藤刺出的瞬间,身体已经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,贴着地面向侧面滑开数尺,恰好避开了王魁扑倒的路线和他手中失控下砸的巨剑。
轰!
王魁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荆青冥刚刚站立、此刻已布满灰败“朽壤”的地面上,发出沉闷的巨响。巨剑脱手飞出,哐当一声砸在擂台边缘的防护光幕上,激起一阵涟漪。
全场死寂!
所有的喧嚣、嘲讽、叫骂声,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!
数万人的演武峰广场,落针可闻!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,张大了嘴巴,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。
那个高大威猛、如同战神下凡、被寄予厚望的金剑峰内门翘楚王魁,此刻正狼狈不堪地扑倒在地,手腕、脚踝、肋下插着三条散发着死气的诡异黑藤,身体因为剧痛和那种诡异的虚弱感而不停抽搐,发出痛苦的闷哼。金色的护体罡气早已溃散,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威风?
而那个本该被一剑劈成两半、被所有人视作废物的花仙杂役——荆青冥,却安然无恙地站在数尺之外,依旧穿着那身破旧的杂役袍,神色平静得可怕。他缓缓收回按在地上的手,那三条洞穿王魁的黑藤如同活物般,迅速缩回他掌心弥漫的灰败死气中,消失不见,只在王魁身上留下三个汩汩冒血、边缘泛着诡异灰败之色的恐怖伤口,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浓郁腐朽气息。
死寂持续了足足三息。
随即,如同压抑到极点的火山轰然爆发!
“我……我看到了什么?!”
“王魁……输了?一招?!”
“那是什么鬼东西?黑色的藤?!”
“妖术!绝对是妖术!”
“花仙怎么可能这么强?!他用了什么邪法!”
“那藤……好可怕!我感觉灵魂都在发冷!”
惊呼声、质疑声、恐惧的尖叫声瞬间淹没了整个广场!场面彻底失控!无数道目光死死盯住擂台上那个平静的身影,充满了惊骇、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!
高台上,林风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,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!他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,因为用力过猛,坚硬的灵木扶手竟被他硬生生捏出了指印!刚才那一瞬间,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荆青冥爆发出的那股力量——冰冷、死寂、蕴含着一种对生命本质的掠夺和侵蚀!那绝不是任何正统仙道功法!那种纯粹的“枯败”之意,让他心底涌起一股寒意。他意识到,荆青冥远比他想象的要危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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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清漪更是瞪大了眼睛,满脸的不可置信。那个曾经在她眼中柔弱的荆青冥,此刻展现出的力量,让她感到无比陌生和恐惧。
执事长老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他皱着眉头,目光中满是警惕,高声喊道:“荆青冥,你使用的是何邪术?”
荆青冥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周围,声音低沉:“这是我的力量,与邪术无关。”
此时,台下的弟子们议论纷纷,有人开始怀疑这场比试的公正性,也有人对荆青冥的力量感到好奇。
林风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心中的震惊,对着执事长老说道:“长老,此子使用邪术,理应取消其参赛资格。”
执事长老犹豫了一下,正要开口,荆青冥却突然冷笑一声:“若这算邪术,那我倒要看看,你们所谓的正道,能把我怎样!”
“噗通!”
王魁沉重的身躯砸在灰败腐朽的地面上,激起一片呛人的灰尘。他挣扎着想要爬起,但手腕、脚踝和肋下传来的剧痛以及那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,让他像被抽掉了脊梁骨,只能徒劳地在地上抽搐,发出压抑痛苦的嘶吼。金色的灵力黯然溃散,狼狈不堪。那三个被枯藤刺穿的伤口,正汩汩地冒着鲜血,但流出的血液颜色却带着一丝不祥的灰败,边缘的皮肉更是呈现出一种类似木质的焦黑色,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生命本源。
死寂仅仅维持了短暂的几息。
轰!
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冷水,整个演武峰广场彻底炸开了锅!
“不!不可能!”一个之前叫嚣得最凶的弟子失声尖叫,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,“王魁师兄……败了?一招?!”
“妖术!这绝对是邪魔妖术!”另一个弟子指着荆青冥,手指都在颤抖,“那黑色的藤蔓是什么鬼东西?它吸走了王师兄的生命力!我看到了!”
“花仙?这他妈是花仙?!哪个花仙能抬手间抽干凝气九层高手的生机?!”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喊,声音里充满了世界观崩塌的茫然和恐惧。
“怪物!他是怪物!”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,许多低阶弟子下意识地后退,看向擂台上那个平静身影的目光,充满了惊骇欲绝。
高台之上,林风脸上的冰冷笑意早已凝固碎裂,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阴沉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悸!他放在扶手上的右手,不知何时已紧握成拳,坚硬的灵木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嘎吱”声,被他硬生生捏出了几道深深的裂痕!
那股力量……那股冰冷、死寂、带着万物凋零气息的力量!他从未在万灵仙宗的典籍中见过如此诡异的传承!它不似任何已知的五行灵力,更像是对生命规则的一种亵渎和掠夺!林风体内的金系灵力本能地躁动起来,仿佛遇到了天敌,发出尖锐的嗡鸣警示。
‘净化!必须净化!’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咆哮。这种力量的存在,本身就是对仙道正统最大的威胁!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,死死锁定荆青冥,杀机如同实质的冰针。
苏清漪更是如遭雷击,娇躯猛地一颤,下意识地捂住了嘴,才没让惊呼溢出。她的脸色惨白如纸,美眸中倒映着擂台上那个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身影,以及地上痛苦挣扎的王魁。
这个场景……与她脑海中预想的画面天差地别!那个在她认知中永远带着温和笑意、侍弄花草、柔弱可欺的“青冥哥哥”,此刻却如同来自九幽深渊的修罗,抬手间便让金剑峰的翘楚变成了这副模样!
那诡异的黑色藤蔓,那瞬间剥夺生机的恐怖能力,还有他此刻那种俯视蝼蚁般的平静……这一切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,狠狠凿碎了她心中关于“花仙柔弱”的固有认知。一股混杂着恐惧、茫然和被欺骗感的巨大冲击,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,只能怔怔地看着。
‘他……他怎么会……’她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。
“大胆荆青冥!”一声蕴含着惊怒与威压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响起,打破了擂台上下的混乱。
只见高台最前方,一位身着刑堂长老黑袍、面容冷峻的老者猛地站了起来,须发皆张,强大的灵压如同山岳般朝着擂台上的荆青冥倾轧而去!他正是负责监督此次大比秩序的刑堂长老之一,铁面阎罗——赵无咎!
“公然在宗门大比之上使用邪魔妖术,戕害同门!你该当何罪?!”赵无咎的声音冰冷刺骨,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,试图看穿荆青冥的虚实。刚才那诡异的手段,连他都感到了心惊和一丝忌惮。
数万道目光,瞬间聚焦在荆青冥身上,有惊惧,有厌恶,有愤怒,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探究。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位突然展现出恐怖力量的“花仙杂役”如何应对长老的雷霆之怒。
荆青冥缓缓直起身。他拍了拍杂役袍上沾染的、来自被枯败地面的灰尘,动作从容得仿佛刚才只是掸掉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。对于赵无咎那足以让普通凝气弟子窒息的灵压,他似乎毫无所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