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冷睨苏清漪
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。

苏清漪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所有伪装,赤裸裸地暴露在那双非人的目光之下。那目光中没有愤怒,没有仇恨,甚至没有一丝波澜,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、如同看待蝼蚁般的冰冷审视,以及……一丝毫不掩饰的、带着毁灭意味的嘲弄。

荆青冥的嘴唇,缓缓翕动。

他的声音并不高亢,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,却清晰地穿透了防护法阵濒临破碎的哀鸣,穿透了全场的死寂,如同冰冷的钢针,狠狠扎进了苏清漪的耳膜,刺入了她的灵魂深处:

“苏师姐。”

这三个字,语气平淡,听不出任何情绪,却让苏清漪娇躯剧颤!那曾经熟悉、带着一丝亲昵的称呼,此刻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,充满了刻骨的疏离和羞辱!

荆青冥站在枯木巨兽的头顶,微微摊开右手。在他枯槁的掌心皮肤下,黑色纹理微微涌动。下一刻,一小簇由纯粹暗能量构成的花朵虚影在他掌心上方缓缓凝聚、绽放!那花朵扭曲、妖异,花瓣如同染血的刀锋,花蕊处吞吐着丝丝黑气,正是方才贯穿异化弟子的毒花缩影!

他托着这朵虚幻却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毒花,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,穿透了法阵的裂痕,牢牢钉在苏清漪那张惨白绝望的脸上,一字一顿,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斗法场:

“你看这‘枯木’,可还入眼?”

“此花——”

“可配你?”

冰冷的话语,如同九幽寒泉,瞬间冻结了整个斗法场的空气。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苏清漪的心口,将她最后一丝强撑的尊严砸得粉碎!

“枯木”二字,是赤裸裸的羞辱!是在提醒所有人,她苏清漪当初退婚时,是如何鄙夷地称他为“柔弱花仙”,是如何用“配不上”三个字将他打入尘埃!如今,他却操控着由恐怖源兽尸骸转化的枯木巨像,如同魔神般俯视着她!

“此花可配你?”更是诛心之言!他手中那朵虚幻却散发着致命邪异气息的毒花,狰狞、丑陋、充满死亡气息!他竟问她,这朵代表着他此刻毁灭力量的毒花,配不配得上她苏清漪?这是何等的讽刺!何等的轻蔑!将她苏清漪的骄傲、她的身份、她所依仗的一切,都踩在了脚下,与那代表毁灭和诡异的毒花相提并论!

“噗!”极致的羞辱、恐惧和愤怒如同火山在胸腔爆发,苏清漪再也无法压制翻涌的气血,猛地喷出一口鲜血!猩红的血点溅落在她洁白的衣襟上,如同雪地里绽放的凄艳梅花,刺目惊心。她眼前阵阵发黑,身体剧烈摇晃,若非旁边一名同样吓得魂不附体的女弟子下意识地搀扶,她早已瘫软在地。

“荆!青!冥!”一声蕴含着无尽惊怒和恐惧的咆哮从旁边响起!

林风再也无法保持那副天骄的姿态。道心被那冰冷的言语和眼前毁灭性的景象冲击得剧烈震荡,几乎出现裂痕!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——他的杀局成了对方的舞台,他引以为傲的看台被一拳砸得濒临破碎,他视为禁脔的女人被对方当众如此羞辱!这比直接打他一拳还要让他难受百倍!

更让他感到灵魂深处战栗的,是荆青冥此刻的状态和那诡异的力量!那枯木巨像上残留的、不断侵蚀着法阵根基的死寂力量!那瞬间吸干活人、催生出妖异毒花的邪术!这绝非正道!这是彻头彻尾的邪魔手段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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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 金锁镇魂

“荆!青!冥!你这孽障!当众残害同门,施展邪术,罪不容诛!”

炸雷般的怒吼响彻云霄,带着滔天怒火和无上威严!三道刺目的金光如同撕裂天幕的审判之剑,骤然从看台最高处激射而出,携裹着磅礴浩瀚的威压,瞬间降临至斗法场上空!

金光敛去,露出三位身着暗金色刑堂长老袍服的身影。为首一人,须发皆张,面沉如水,正是刑堂副堂主,执法长老金震岳!他周身散发着金丹大圆满的恐怖灵压,如同实质的山岳,狠狠压向场中!他身后两位长老,亦是金丹中期修为,目光锐利如鹰隼,死死锁定荆青冥,手中各持一柄寒光闪闪、铭刻着“镇”、“锁”古篆的玄黑法尺!

荆青冥那冰冷刺骨、直指苏清漪的诛心之言,以及那瞬间吸干同门、催生毒花的邪异手段,彻底点燃了刑堂的怒火!仙宗威严,岂容如此亵渎?正道法度,岂容邪魔逞凶?

“结‘金锁镇魂阵’!将此獠拿下!”金震岳声如洪钟,不容置疑!他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,十指翻飞,带起道道金色残影!

“遵令!”

“镇!”

“锁!”

另外两位刑堂长老齐声应喝,声震四野!他们手中法尺凌空抛起,迎风便涨,瞬间化作两道十丈长短、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玄黑巨尺!尺身上铭刻的“镇”、“锁”二字爆发出刺目的金光,无数细密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流淌、组合!

嗡——!

三股强大的金丹灵力在空中交汇,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三角光阵!光阵中央,金光如瀑般垂落,瞬间凝聚成一个巨大无比、凝练如实质的金色“镇”字古篆!下方,由那两柄玄黑巨尺交叉形成的“锁”字结构,散发着禁锢一切、镇压万法的强大波动!

金锁镇魂阵!刑堂镇压叛乱、缉拿重犯的顶级法阵!一旦被困,金丹以下修士,灵力神魂皆被禁锢,如同待宰羔羊!

“落!”金震岳厉喝一声,须发飞扬,眼中杀机毕露!

轰隆!

那巨大的金色“镇”字古篆,如同九天陨星,带着无匹的威势和震魂摄魄的力量,朝着枯木兽首之上的荆青冥轰然砸落!下方交叉的“锁”字巨尺紧随其后,封锁四方空间!金光所过之处,空气被强行排开,发出沉闷的音爆!狂暴的灵压将地面坚硬的岩石都压得寸寸龟裂!

看台上的弟子们被这恐怖的威压逼得连连后退,脸上充满了敬畏与恐惧。这才是仙宗真正的力量!刑堂出手,雷霆万钧!

“金长老威武!拿下这邪魔!”

“刑堂出手,此獠必死无疑!”

“他再诡异,还能对抗刑堂大阵不成?!”

绝望中的林风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!刑堂出手了!还是金震岳长老亲自带队!荆青冥再诡异,难道还能在三位金丹长老的镇压下翻天?他那颗因恐惧而动摇的道心,瞬间被狂喜和扭曲的快意填满!苏清漪捂着胸口,看着那毁天灭地的金色古篆落下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有恐惧,也有一丝……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、近乎解脱的期待。

然而,面对这足以镇压寻常金丹的恐怖法阵,枯木兽首之上的荆青冥,那双妖异的异瞳之中,却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!左眼的黑莲依旧冰冷旋转,吞噬着一切光芒;右眼的赤红疯狂,却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、令人心悸的漠然。

他缓缓抬起了头,枯槁的面容在刺目的金光映照下,如同厉鬼。

“枯木……”他嘴唇微动,声音嘶哑低沉,如同枯木摩擦,“……亦有兵!”

就在那巨大的金色“镇”字古篆即将落在他头顶的千钧一发之际!

轰!轰!轰!轰!

四道沉闷、如同巨木撞击大地的巨响,猛然从斗法场的四个方位同时炸响!声音的来源,赫然是之前被荆青冥抽干生机、异化为枯木卫士的几具尸体!其中一具,正是当初在腐毒沼泽药园,被他反杀、炼制的第一具枯木卫!此刻,这些如同朽木雕像般的枯木卫,原本空洞的眼眶中,骤然亮起了两点极其微弱的、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猩红幽光!

咔…咔咔咔……

刺耳的摩擦声响起!四具枯木卫僵硬的身体猛地动了起来!它们的动作并不迅捷,反而带着一种沉重迟滞、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怪异感。但就在它们动作的同时,一股股浓烈到化不开的、混杂着痛苦、怨恨、绝望的黑色气息,如同狼烟般从它们腐朽的躯干中升腾而起!

那是它们生前最后的情绪碎片!是临死前极致的痛苦与不甘!是灵魂被禁锢在腐朽躯壳中的无尽怨念!

这些被强行抽取、凝聚的怨念黑气,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,疯狂地注入到它们枯槁的四肢百骸!随着怨念的注入,枯木卫腐朽的身躯上,那些干裂的木质纹理骤然亮起幽暗的光芒!一股冰冷、死寂、却又蕴含着狂暴毁灭力量的气息轰然爆发!

“吼——!”

小主,

四具枯木卫齐齐仰天,发出无声却震撼灵魂的咆哮!那并非生灵的怒吼,而是无数痛苦怨念被强行引爆的尖啸!它们如同四道裹挟着无尽怨毒与毁灭的黑色陨星,悍不畏死地冲天而起!不是冲向那落下的金色“镇”字,而是狠狠地、决绝地撞向那组成“锁”字结构的玄黑巨尺!

它们没有精妙的法术,没有强大的法宝,只有那被怨念强行点燃、彻底燃烧殆尽的腐朽之躯!以及,那被荆青冥以枯荣道典强行保留、此刻被彻底引爆的、生前残存的战斗本能!

“拦住它们!”一位刑堂长老厉声喝道,试图操控巨尺。

但太迟了!枯木卫的速度在怨念爆发下提升到了极致,更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!

砰!砰!砰!砰!

四声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,几乎在同一瞬间响起!

四具枯木卫,如同四颗被引爆的、充满了怨毒与毁灭的炸弹,狠狠撞在玄黑巨尺交叉的节点之上!恐怖的怨念冲击波混合着枯荣道典赋予的湮灭之力,轰然炸开!

轰隆隆——!!!

刺目的黑光瞬间吞噬了玄黑巨尺!那由精金玄铁混合无数禁制锻造、坚固无比的法尺,在四股浓缩的怨念和湮灭能量的冲击下,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!尺身上流转的金色符文大片大片地崩碎、熄灭!一道道狰狞的裂痕,如同蛛网般瞬间爬满了尺身!

组成“锁”字结构的阵基,被硬生生炸得剧烈动荡,金光溃散!

“噗!”“噗!”

操控巨尺的两位刑堂长老如遭重击,同时喷出一大口鲜血!他们与法尺心神相连,法尺受创,他们立刻遭受强烈反噬!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身形在空中一阵摇晃,气息骤然萎靡下去!

“什么?!”金震岳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!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骇然!

他万万没想到,荆青冥竟能操控这些诡异的枯木傀儡,以这种近乎自爆的方式,硬撼刑堂重器!更让他心惊的是,那些枯木卫爆炸时散发的浓烈怨念和湮灭之力,竟让他都感到一丝神魂悸动!

就在“锁”字结构被炸得剧烈动荡、金光涣散的瞬间——

那巨大的金色“镇”字古篆已然落下,但失去了下方“锁”字结构的稳固支撑和空间禁锢之力,其威力已然大打折扣!更重要的是,法阵出现了刹那的破绽!

荆青冥动了!

他没有后退,没有闪避,反而迎着那镇压而下的金色古篆,一步踏出!

脚下枯木兽首猛地一沉!

他枯槁的右臂,皮肤下黑色木质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涌动、凸起!整条手臂瞬间变得如同千年古木般虬结、粗壮!五指张开,指尖延伸出尖锐如刀的漆黑指甲!

【枯荣道典·寂灭之爪!】

他那只仿佛能撕裂虚空、湮灭生机的枯木之爪,带着一股荒芜死寂、破灭万物的恐怖气息,悍然抓向那当头压下的金色“镇”字!

嗤——!!!

刺耳至极、令人牙酸的摩擦撕裂声骤然响起!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了寒冰之上!

那只枯木之爪,狠狠抓进了金光璀璨的“镇”字古篆之中!
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没有能量的剧烈对冲!

有的,只有最纯粹、最本质的湮灭与侵蚀!

金光,在枯木之爪触及的瞬间,便如同被投入浓硫酸的金属,剧烈地沸腾、消融!无数细密的金色符文疯狂闪烁,试图抵抗,却被爪尖缠绕的丝丝缕缕灰黑色死寂之气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、侵蚀、崩解!

巨大的“镇”字古篆,以荆青冥的枯木之爪为中心,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!构成古篆的磅礴灵力,如同遭遇了无底黑洞,被疯狂地吞噬、湮灭!那镇压神魂的力量,在触碰到荆青冥那融合了污染与生机的诡异力量时,仿佛遇到了天敌,被强行中和、瓦解!

“什么?!!”金震岳的怒吼变成了惊骇的失声!他感觉自身磅礴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,不受控制地涌入那古篆,却又被那只诡异的枯木之爪疯狂吞噬消磨!那感觉,就像是在用浩瀚的江河去填一个深不见底、且不断扩大的黑洞!

荆青冥脚下的枯木兽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巨大的身躯被金色古篆残余的力量压得微微下沉,陷入地面更深。但他本人,却如同一根扎根于毁灭之地的冥界黑竹,在狂暴的金光冲击中岿然不动!左眼黑莲旋转得越发急促,右眼的赤红疯狂化为一种冰冷的、掌控一切的专注!

“破!”一声低沉的、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断喝,从荆青冥口中吐出!

枯木之爪猛地发力,五指如同五柄绝世魔刃,狠狠向内一抠!

咔嚓嚓——!!!

清脆响亮的碎裂声,如同琉璃破碎,清晰地传遍全场!

那巨大无比、蕴含着金丹大圆满强者浩瀚灵力和无上镇压意志的金色“镇”字古篆,在荆青冥的枯木之爪下,竟如同脆弱的蛋壳般,轰然崩碎!化作漫天金色的光点,如同金色的雨点纷纷扬扬洒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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噗——!

法阵被强行破除,金震岳如遭万钧重锤轰击,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,脸色瞬间变得金纸般惨白!他踉跄着后退数步,看向场中那个身影的目光,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、忌惮,甚至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!

金光消散,黑爪收回。

荆青冥依旧站在枯木兽首之上,衣袍在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。他缓缓放下手臂,皮肤下的黑色木质纹理缓缓隐去,那只枯槁的手掌恢复如常,仿佛刚才撕裂金色古篆的并非此手。

他的目光,冰冷地扫过三位受创的刑堂长老,扫过下方无数呆若木鸡、眼中只剩下无尽恐惧的弟子,最终,再次落向那贵宾看台。

破碎的金光法罩之后,苏清漪面无血色,身体抖如筛糠,看向荆青冥的眼神,除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厌恶,更添了一种彻底的、绝望的认知——他,已非人!是连刑堂都无法轻易镇压的怪物!

林风脸上的狂喜早已消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惨白和扭曲。他看着那碎裂飘散的金光,看着受创的金震岳长老,道心深处那名为“无敌”的信念,第一次出现了巨大的、无法弥补的裂痕!他甚至不敢再与荆青冥那双非人的异瞳对视!

荆青冥的嘴角,缓缓勾起一抹极其细微、冰冷彻骨的弧度。他没有再看苏清漪,也没有再看林风。

他的目光,缓缓转向斗法场那巨大的出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广场上空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:

“刑堂?”

“不过如此。”

“还有谁?”

话音落下,他脚下的枯木兽像发出沉闷的轰鸣,庞大的身躯缓缓站直,迈开沉重的步伐,一步,一步,踏着碎裂的岩石,朝着出口走去。每踏出一步,都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之上。

所过之处,人群如潮水般惊恐退避,自动分开一条宽阔的道路。无人敢拦!无人敢言!

唯有那四具枯木卫自爆残留的、散发着浓烈怨念和毁灭气息的黑色余烬,在风中缓缓飘散,如同为这位踏着枯骨与毁灭走出的花间修罗,铺就了一条通往无间深渊的血色地毯。

五、 枯荣开路

“刑堂?”

“不过如此。”

“还有谁?”

冰冷的声音,如同无形的寒风刮过斗法场的每一寸角落,冻结了所有的喧嚣,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狂跳。那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漠然和深入骨髓的轻蔑,狠狠践踏着仙宗刑堂数百年积攒的无上威严!

金震岳捂着剧痛的胸口,嘴角残留着刺目的金红血迹,那张向来威严刻板的脸此刻涨成了紫红色,如同被人当众狠狠扇了无数个耳光!他死死盯着那个踏着枯木巨像、缓缓走向出口的削瘦背影,浑浊的老眼中,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骇、被蝼蚁挑衅的滔天怒火,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源自力量层面被碾压的……恐惧!耻辱!前所未有的耻辱!堂堂刑堂副堂主,金丹大圆满修士,携镇堂法阵缉拿一个凝气期的“邪魔”,竟被对方以摧枯拉朽之势破阵、反伤!这简直是把刑堂的脸面撕下来扔在地上,还狠狠踩了几脚!

“噗!”极致的怒火攻心,加上法阵被破带来的严重反噬,金震岳喉头一甜,又是一口鲜血喷出!身形在空中一阵剧烈的摇晃,几乎要维持不住御空状态。他身后的两位刑堂长老脸色同样灰败,气息萎靡,看向荆青冥背影的眼神充满了忌惮,再无半分之前的凌人气势。

“金…金长老!”林风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急切,他冲到破碎的护罩边缘,看着气息衰败的金震岳,又惊又怒,“不能放他走!他…他是邪魔!他杀了同门!他藐视刑堂!此獠不除,仙宗威严何存?!”他声嘶力竭,试图煽动,但声音里却透着一股虚张声势的色厉内荏。荆青冥刚才展现出的力量,已经在他心中种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。他害怕,害怕这个怪物真的就此扬长而去,日后…那后果他不敢想象!

苏清漪靠在搀扶她的女弟子身上,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。荆青冥那句“还有谁?”如同魔音灌耳,在她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回荡。她看着刑堂长老受创,看着林风的失态,看着那个曾经被她弃如敝履的身影,此刻却如同魔神般踏着枯骨,视刑堂如无物,强行撕开一条通往场外的道路……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,彻底淹没了她。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认知攫住了她的心脏——她似乎亲手推开了一座无法想象的深渊,而这座深渊,正以无可阻挡的姿态,向她、向她所倚仗的一切,露出狰狞的獠牙!

荆青冥对身后的嘶吼、混乱、愤怒、恐惧置若罔闻。他脚下的枯木巨像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,每一步落下,都带着千钧之力,踏碎地面坚硬的岩石,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二十余丈高的庞大身躯,投下巨大的阴影,如同移动的死亡山脉,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,缓缓碾向斗法场巨大的拱形出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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挡在出口方向的弟子们,早已被之前的连番剧变吓得魂飞魄散。眼看那散发着死寂与毁灭气息的枯木巨像步步逼近,如同死神挥下的镰刀,哪里还敢有半分阻拦之心?

“快跑啊!”

“怪物来了!”

“让开!快让开!”

恐慌如同瘟疫瞬间爆发!人群尖叫着,哭喊着,如同被惊散的羊群,不顾一切地朝着两侧疯狂逃窜推搡!动作稍慢的,被撞倒在地,甚至被混乱的人群踩踏,发出凄厉的惨嚎也无人理会!只求能离那尊移动的枯骨巨像远一点,再远一点!

枯木兽像沉重的脚步毫不停顿,所过之处,人群如潮水般仓皇退避,硬生生在拥挤的斗法场中分开一条宽阔的通道。通道两侧,是无数张写满恐惧、扭曲变形的脸,以及那些被推倒踩踏、在尘埃中痛苦呻吟的身影。

高台之上,除了重伤震怒的金震岳等刑堂长老,并非没有其他强者。几位负责维持大比秩序的其他堂口长老,以及一些修为深厚的精英弟子,此刻脸色都异常难看。有人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,有人则流露出深深的忌惮和犹豫。

“欺人太甚!真当我仙宗无人了吗?!”一位脾气火爆的烈火堂长老须发怒张,周身火系灵力翻腾,眼看就要出手拦截。

“且慢!”旁边一位面容清癯、眼神深邃的阵堂长老猛地伸手按住了他,目光死死盯着荆青冥脚下移动的枯木巨像,以及巨像行走时无意间踏过的地方,声音凝重:“你看地上!”

那烈火堂长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瞳孔骤然一缩!

只见枯木巨像巨大沉重的脚掌踏过之处,那被踏碎龟裂的坚硬黑曜石地面上,在尘埃碎石之中,赫然生长着一簇簇极其细微、几乎难以察觉的、扭曲的黑色嫩芽!

这些嫩芽细小如针尖,色泽漆黑如墨,在破碎的石缝中顽强地钻出,如同地狱蔓延的菌丝。它们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,疯狂地汲取着地面残余的源兽污血、被踩踏弟子留下的血迹、乃至空气中逸散的混乱灵力……迅速地生长、扭曲、蔓延!所过之处,岩石发出极其细微的“嗤嗤”声,竟被腐蚀出点点细微的坑洼!一股微弱却无比阴冷、污秽的气息从这些黑色嫩芽上散发出来!

“枯荣寂灭气!”阵堂长老声音干涩,带着一丝骇然,“此乃湮灭万灵、污秽道基的剧毒死气!他的力量…并非简单的吸收污染,而是将污染与生机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逆转、融合,化作了更恐怖的…寂灭之力!他走过的路,留下的足迹,都已被这股力量污染!贸然靠近,金丹之下,触之即伤,道基受污!金丹之上,也要耗费巨大灵力抵御!这巨像…更是他力量的延伸和放大器!”

“什么?!”烈火堂长老倒吸一口凉气,身上的火焰灵光都黯淡了几分,看着那密密麻麻、不断蔓延滋生的黑色嫩芽,眼中充满了忌惮。这已经不是邪术了,这是行走的灾厄之源!

其他蠢蠢欲动、准备出手的长老和精英弟子闻言,脸色更是剧变,纷纷下意识地后退半步。拦住他?代价可能是自身道基被污!甚至可能被那恐怖巨像一拳砸成肉泥!之前金震岳长老和“金锁镇魂阵”的下场,就是血淋淋的例子!为仙宗出头?为刑堂挽尊?似乎……并不值得赌上自己的道途甚至性命!

就这样,在无数道交织着恐惧、愤怒、忌惮、茫然的目光注视下,在三位刑堂长老震怒却无能为力的注视下,在枯木巨像身后那条不断被蔓延滋生的黑色嫩芽所标记的、象征死亡与寂灭的道路上——

荆青冥,踏着枯木兽像,一步步,走到了斗法场那巨大的拱形出口前。

出口之外,是通往仙宗深处的广阔天地,也意味着更凶险的未来。

枯木巨像在出口处停下。巨大的阴影将整个出口彻底笼罩。

荆青冥站在巨像头顶,缓缓转过身。

那双妖异的异瞳——左眼黑莲幽邃,右眼赤红沉淀——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,最后一次,冷漠地扫视着下方这片狼藉的战场。

破碎的擂台,龟裂的大地,枯木卫自爆残留的黑色余烬与散发着怨念的焦痕,插满毒花的狰狞干尸,被踩踏呻吟的弟子,脸色惨白如鬼的苏清漪,眼中燃烧着扭曲怒火与恐惧的林风,以及那位捂着胸口、嘴角淌血、怒目圆睁却难掩颓败的金震岳……

目光所及,尽是狼狈、恐惧、怨恨,以及……失败者的绝望。

没有停留,没有言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