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富贵从炕上下来,步伐蹒跚地走到沙发跟前,看着飘着葱花香菜的面条,想到自己身患绝症,这样的饭还能吃多少日子?这么一想,顿感心如刀绞,不由得闭住了眼睛,靠在沙发上半天不动。邵粉玲瞧着男人的神情,有点诧异:“你怎么了?”
李富贵想把病情告诉老婆,但话到口边,没说出来,就伸手去抓筷子,手却抖得厉害。邵粉玲就替他拿起了筷子,递给他,李富贵拿过筷子时,顺手抓住了老婆的手。这只手的中指短了半截,手掌里还有两道明显的红色印痕。无疑,这只手受过伤。
李富贵破天荒地抚摸着,语气有点沉重地说道:“听你说,你当年差点在内蒙被要了命,可你还是活过来了。”
邵粉玲微微一笑说:“就是的,活过来了,不然,咱俩做不了夫妻。”
“有时候我在想,要是一般的女人遇到你那种情况,早就没命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邵粉玲说:“其实,人的命在骨头里面。我娘家村上两个兄弟挖窑洞,挖到中途窑塌了,两个都被埋在了土堆下,一个死了,一个活着。有的人得了大病,十个医生九个说都不行了,可那个人还活了下来。”
邵粉玲无意中的这个说辞,像个强心剂,一下给李富贵带来了力量。他立马端起饭碗,大口吞咽了起来。
“你昨晚没回来,说你今天去医院做检查,你做了没有?”
“做了。”李富贵说:“就是肝不太好,转氨酶偏高。”
“那你怎么没抓药?”
“最近西药、中药吃的胃难受。我打算去西安再检查一下,真正把病情查清之后,再吃药。”李富贵撒了谎,并为谎话提供了理由。
邵粉玲说:“啥时候去检查,你提早安排时间吧,刘医生说,你的肝要抓紧治疗呢。”
“不急,慢慢来,我先托人联系医院,联系好了,再走。”李富贵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