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月平13岁那年，听到父亲又跟村里的裁缝好了起来，班里的娃娃在他跟前议论，由于父母经常打架，由于父亲跟那个四川女人相好，村里闲言碎语本来让李月平就很自卑，现在又听到父亲的风流韵事，他感觉在同学跟前再也抬不起头了，一气之下离开了学校。

李月平辍学后，开始给家里放羊，在大山里混了两三年，政府发出了“封山禁牧”政策，他这个放羊娃失业了，他就进城在饭馆给人家端盘子。有一次，李月平因琐事和饭馆的同事打起了架，他在盛怒之中拿菜刀砍伤了对方，被判了三年徒刑。刑满释放后，他就来到砖厂，跟上一个砖瓦师傅学烧砖技术。

没坐牢之前，他偶尔还能遇见那个魁伟的身影。之后就听说父亲去了城关乡李岭村，给人家当上门女婿，从此再没见面。

现在，他长大了许多，面对父亲，他虽然不知说什么，但绝不会像以前那样扭头就走。见父亲拿出了这么多钱，他迟疑了一下，接了过去，但没有说话，脸上也没有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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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富贵问：“你把媳妇说下了没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听说你这几年都在这个砖厂当技工，你的师傅，对你……”李富贵突然被涌到嘴边的咳嗽打断，他急忙偏过头，灰白的鬓角在晨光里抖得厉害，之后，他接着说道：“对你评价不错。”

李月平两眼看着地面，没吭声。

此刻，风卷着煤渣从两人之间穿过，好像有意吹掉他父子俩之间的隔阂。

“爸这辈子……最不起的人，就是你和你姐……”

听父亲这么说，李月平下意识攥紧了工作服口袋里的烟盒，喉结动了动，好像脑子里突然遇到了什么干扰的信息，使他终究没掏出。

“不知你几点下班？我想带去你把钱存了，咱俩吃个饭？”

李月平说：“乡政府隔壁就是银行，我自己去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