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景见沮授那副欲言又止,脸上甚至带着几分纠结的模样,顿时来了兴致。
他放下茶杯,身体微微前倾,笑着问道:“公与,但说无妨。”
“是何方高人,竟让你如此为难?”
能让沮授都露出这般神情的人,绝非等闲之辈。
高顺和贾诩的目光,也齐齐汇聚到了沮授身上。
沮授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思绪,神色变得无比郑重。
他拱手道:“此人姓田,名丰,字元皓,乃我冀州巨鹿人士。”
“黄巾之乱时,此人尚在乡里,便已展露出非凡之才。”
“他协助县令,出谋划策,数次以少胜多,镇压黄巾乱匪,其智谋之深,授亦自愧不如。”
“后来,其才名远播,被朝廷征辟入洛阳,官拜六百石的御史台。”
“御史台?”
一直沉默的高顺没开口,旁边的张飞却忍不住瞪大了环眼,插了一嘴。
“那可是个不小的官啊!”
“俺在洛阳的时候听说过,这官专门弹劾百官,权力大得很!这种人物,咋会让你来举荐?”
张飞虽然性子直,但跟着刘景久了,也知道些朝堂上的门道。
沮授闻言,脸上那抹为难之色更浓,他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四将军有所不知,问题,恰恰就出在这里。”
“田丰此人,为人太过刚正不阿,嫉恶如仇。”
沮授的语气沉重了几分,像是在回忆一件令人扼腕叹息的往事。
“他在洛阳,手持弹劾之权,简直就是一根捅了马蜂窝的棍子。”
“上至三公九卿,下至州官郡守,只要被他抓到把柄,管你是谁的亲戚,管你背后站着谁,一封奏章就递到陛下面前!”
“他得罪的人,太多了,多到数不清。”
“最终,他看透了朝廷的腐朽与黑暗,心灰意冷之下,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。”
“他愤而辞官,将御史台的印绶挂在府门上,扬长而去,回乡隐居了。”
此言一出,书房内一片寂静。
连张飞都张着嘴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这么刚的吗?
这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,又臭又硬啊!
不,比石头还硬!
贾诩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,也泛起了一丝波澜。
他似乎对田丰此人,早有耳闻。
沮授看着刘景,加重了语气,一字一句地说道:
“主公,此人有王佐之才,谋略不在授之下。”
“但他的性子,太直,太刚!”
“刚烈易折。”
“他说话,从不给人留半分情面,认定的事情,九头牛都拉不回来。与人相处,极易产生矛盾。”
“若要用他,主公必须要有容纳惊涛骇浪的胸襟,要有听得进逆耳忠言的气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