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岐城南的天空,被赤色岩浆映得像烧红的烙铁。正午的日头本该炽烈如金,此刻却裹着一层浑浊的血雾,阳光穿过翻滚的热浪,落在地上竟扭成了麻花状的光斑,连空气都泛着肉眼可见的波纹,吸一口便烫得喉咙发疼。外城那道丈高的夯土城墙,已被岩浆啃出三道半人宽的缺口,赤色的岩浆像挣脱锁链的巨兽,顺着缺口涌进街巷 —— 所过之处,木质的屋梁 “轰” 地燃起熊熊大火,瓦片在高温中炸裂成碎渣,溅在地上还冒着青烟;墙角的陶罐瞬间被烤得变形,里面的粟米碳化后散发出焦苦的气息,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混着焦糊的人肉味,呛得人不住咳嗽,连眼泪都被热浪熏得直流。
“快!搬石头堵缺口!” 阿土赤着脚,脚掌早已被滚烫的地面烙得通红,裤腿被火星烧出密密麻麻的破洞,露出的小腿上还沾着黄泥与炭灰。他双手扛着一块半人高的青石,青石边缘被岩浆烤得发烫,掌心的厚茧都被烫得冒烟,却仍咬牙往前冲 —— 这外城住着三百多户靠农耕为生的族人,田埂边的灵谷刚抽芽,若是被岩浆淹了,明年开春族人便要挨饿。
身后跟着的族人大多是老弱妇孺,年轻力壮的都去守内城了。张老汉颤巍巍地提着一只木桶,桶是祖辈传下的老松木所制,此刻桶沿已被烤得发黑。他将木桶高高举起,向缺口处的岩浆泼去 —— 水花刚触到岩浆,便 “滋啦” 一声化作白雾,热浪瞬间掀翻木桶,张老汉重重摔在地上,后背的粗布衣衫 “呼” 地燃起明火。阿土眼疾手快,扑过去用沾满黄泥的衣袖拍打火焰,可明火扑灭时,张老汉的后背已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,水泡破后渗出的血水,落在地上瞬间被蒸成血痂。“阿土…… 别管俺了…… 快护着娃们走……” 张老汉气若游丝,声音里满是绝望。
更可怕的是,地底下传来阵阵沉闷的轰鸣,像有巨兽在土里翻滚。突然,地面 “咔嚓” 裂开数道缝隙,缝隙中泛着赤红的光,紧接着,数十道半丈高的岩浆柱从缝中喷涌而出,像插在地上的小火把。年轻的士兵阿牛刚想扶张老汉起身,一道岩浆柱正好溅在他的小腿上 ——“啊!”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,阿牛的小腿瞬间被岩浆吞噬,皮肉滋滋作响,很快便化为一缕黑烟,只留下半截焦黑的裤管,落在地上还在缓慢燃烧。周围的士兵吓得连连后退,手中的铁矛在高温中泛着淡红,矛尖的铁锈都被烤得脱落,却没人敢再往前一步,连呼吸都带着对死亡的恐惧。
“哈哈哈!不过是些蝼蚁,也敢挡吾的地烈阵!” 阵中央传来一道狂傲的笑声,笑声里裹着淡淡的魔气,像砂纸摩擦木头般刺耳。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地烈阵核心的丈高土台上,一名身着红袍的修士负手而立 —— 红袍上绣着地火符文,符文边缘已被魔气染成黑边,袍角在热浪中猎猎作响,仿佛要被点燃。他手中握着一枚赤红色的地火令,令牌上刻着扭曲的火纹,每挥动一次,火纹便会亮起,下方的岩浆便会掀起一道巨浪。正是地烈阵阵主赵天君!他的双眼赤红如血,眼白里布满黑色的魔纹,显然已被黑莲魔气彻底浸染,连头发都泛着淡淡的红光,像被火焰燎过。
赵天君指尖轻捻,地火令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,令牌上的火纹活了过来,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肩头。紧接着,一道两丈高的冲天火柱从岩浆中升起,火柱顶端裹着黑色的魔气,像一条燃烧的黑龙,直逼阿土与张老汉。“小心!” 阿土猛地将张老汉推到身后,自己却来不及躲闪 —— 火柱落在他身前三尺处,地面瞬间燃起一片火海,火海的温度高得能融化铁器,阿土的眉毛都被烤得卷曲,后背的衣衫也泛起焦黑。两名跑得慢的孩童来不及后退,被火海瞬间吞噬,只留下两声稚嫩的惨叫,很快便没了声息,火海中央泛着淡淡的黑烟,那是孩童肉身被彻底焚化的痕迹,连骨头都没能留下。
“赵天君!你敢屠戮无辜百姓!” 阿土气得双目赤红,拳头攥得发白,掌心的斧痕纹隐隐发亮,淡金色的光透过厚茧渗出来,却被他强行压制 —— 他试过用血脉净化魔气,可面对能融化青石的岩浆,人皇血脉的净化力根本不够,贸然出手只会白白送死。他抬头望向天际,云层被岩浆染成暗红,心中默默祈祷:辰道友,你快些来啊!再晚一步,西岐外城就全没了!
半柱香后,一道淡青色的流光从东方飞来,流光划破暗红的云层,像一道希望的闪电,稳稳落在阿土身边。辰刚靠近西岐,便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地脉魔气,这气息与不周山遗迹的魔气同源,却更显狂暴。怀中的戮仙剑微微颤动,剑鞘上的 “龙族守护” 四字泛着淡金色的光,光纹自动展开,在辰周身形成一道清气屏障,挡住了周围的热浪,让他落地处的温度都降了几分。“阿土,没事吧?” 辰的声音带着急切,目光扫过周围的惨状 —— 烧焦的房屋、碳化的尸体、哭喊的族人,眼中瞬间燃起怒意,连周身的清气都变得锋利,“赵天君,你引不周山地脉魔气催动地火,屠戮洪荒无辜生灵,难道不怕天道降罪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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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天君闻言,笑得更狂,笑声震得岩浆都泛起涟漪:“天道?量劫将至,天道早已自顾不暇!吾追随申公豹大人,助罗睺大人复苏,日后定能位列仙班,岂会怕什么降罪?盘古残脉,你若识相,便速速退去,否则休怪吾连你一起焚化,让你变成岩浆里的一撮灰!” 他说着,地火令再次挥动,令牌上的火纹同时亮起,数十道半丈高的火柱从岩浆中升起,像无数把燃烧的长矛,密密麻麻地向辰和阿土射来,火柱之间还缠着黑色的魔丝,形成一张火网,封死了所有退路。
辰早有防备,右手握住戮仙剑的剑柄,剑鞘上的 “龙族守护” 符文亮得更甚,淡金色的光与他周身的清气交织。左手从怀中取出一枚泛着淡金的兽角 —— 这是之前始麒麟赠予的麒麟角,角身上刻着地脉探测纹路,纹路里还残留着西岐地脉的气息,能激活地脉的本源之力。“阿土,你带族人退到内城,这里交给我!” 辰的声音坚定,没有丝毫犹豫,戮仙剑出鞘的瞬间,一道银光划破热浪,剑气带着开天清气的锋锐,斩在最前面的火柱上 ——“滋啦” 一声巨响,火柱被剑气劈成两半,化作漫天火星,落在地上还在燃烧,却已无法再伤人。
阿土点点头,强忍着心中的悲痛,扶起受伤的张老汉,带领剩余的族人向城内退去。他回头望向辰的身影 —— 淡青色的道袍在热浪中微微飘动,手中的银光长剑泛着冷冽的光,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,守护着西岐的最后防线。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,却也让他更加坚定:一定要守住内城,不能让辰道友的努力白费。
赵天君见辰竟能斩破火柱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又化为冷笑:“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利器!不过,这地烈阵连接着不周山的残留地脉,魔气从地脉深处源源不断涌来,你耗得过吾吗?” 他说着,将地火令猛地插入土台中央的凹槽,凹槽里泛着黑色的光,与地脉相连。紧接着,土台下方的岩浆突然翻涌起来,黑色的魔气从岩浆中渗出,像墨汁滴入清水般扩散,原本赤色的岩浆渐渐变成黑红,表面还泛着油光,温度骤然升高 —— 周围的夯土城墙被烤得发红,墙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大,连远处内城的青砖都泛着淡红,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。
辰心中一紧,他能感受到,地脉中的魔气正通过土台的阵眼,源源不断地注入岩浆,若不尽快切断连接,用不了半个时辰,整个西岐外城都会被岩浆淹没,甚至会蔓延到内城。他抬头望向土台,只见土台四周的地面上,刻着与黑莲花瓣相同的纹路,纹路泛着黑色的光,正与岩浆中的魔气相互呼应,每一道纹路都像一条黑色的蛇,将地脉魔气引向阵眼 —— 显然,这地烈阵与天绝阵一样,都是借黑莲魔气催动的杀阵,阵眼不除,岩浆便会永不停歇。
“辰道友!吾来助你!”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天际传来,震得岩浆都泛起细小的涟漪。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刑天率领着数十名巫族战士赶来,他们每人扛着一块半丈高的玄冰,玄冰泛着淡青色的光,冰面上结着细小的霜花,是从黑风谷千年冰窟中挖来的极寒冰块,能暂时压制地火。巫族战士的身上都披着兽皮,兽皮上涂着巫族特制的防火膏,即使靠近岩浆,也不会被轻易烧伤。“这些玄冰能冻住岩浆,你快想办法破阵!” 刑天大喝一声,将手中的玄冰猛地掷向岩浆 —— 玄冰在空中划过一道淡青的弧线,冰面上的霜花飞溅,像一场小型的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