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猛地惊醒,抬头紧紧盯着秦烈的脸,他的睫毛开始剧烈地颤动,仿佛在与沉重的眼皮搏斗。
过了好一会儿,那紧闭的眼帘终于艰难地、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隙。视线是涣散的,没有焦点,带着重伤初醒的茫然。
“秦烈……”江苡菲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,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,“你醒了?你能看见我吗?”
秦烈的眼球缓慢地转动了一下,视线终于艰难地聚焦在她布满泪痕的脸上。他张了张嘴,却只发出一点气音。江苡菲赶紧将耳朵凑近。
“……苡……菲……”微弱得几乎听不见,却像惊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开。
“我在!我在这里!”她紧紧握住他的手,喜极而泣。
然而,秦烈的清醒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。剧烈的疼痛很快席卷了他,医生赶来给他注射了镇静和止痛的药物,他又沉沉睡去。
但这一次的苏醒,给了江苡菲巨大的信心,随后的日子,秦烈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。
他也彻底明白了自己伤势的严重性。当医生明确告知他,双腿恢复知觉和功能的希望极其渺茫时。
这个在枪林弹雨中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铁血汉子,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。
他开始变得沉默,常常盯着天花板一看就是几个小时,拒绝交流。
喂他吃饭,他扭开头,江苡菲试图帮他按摩毫无知觉的双腿,他会猛地用手臂格开,动作间扯到伤口,疼得冷汗涔涔,却咬紧牙关不肯吭声。
“你出去。”他声音沙哑,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疲惫,“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鬼样子。”
江苡菲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。她知道,他不是冲她,他是无法接受从云端跌落的自己,是怕拖累她。
她没有出去,只是默默地拧了热毛巾,固执地、轻柔地替他擦拭脸颊和脖颈的冷汗。
“秦烈,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异常坚定,“你记得你走之前跟我说过什么吗?你说,等你回来,咱们还要生二胎呢?”
秦烈身体一僵,闭上了眼睛,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。
是啊,他多么希望能跟她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,自从知道她不是原来的江苡菲之后,他就有这种想法。
可是……现在的自己以后说不定只能在床上度过,他不想成为她的拖累。
秦烈压下心中强烈的不舍,他必须把她赶走,不能连累她,只是江苡菲接下来的话,让他把到嘴的话生生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