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邕的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让这些粗鄙军汉认字?还是残字!
简直是胡闹!
他忍不住低哼一声:“有辱斯文!对牛弹琴!不知所谓!”
蔡琰的目光却停留在沙地上。
一个士兵正用削尖的木条,在沙地上用力地描画那个被称作“伤”的符号。
横、竖、撇、捺……笔画简单得惊人,却方方正正。
她自幼习字,临摹碑帖,从未见过如此古怪又奇特的字形。
它似乎摒弃了一切繁复的修饰,只留下最核心的骨架。
她下意识地,指尖在膝上无意识地跟着那个士兵的笔顺,轻轻划动。
“这……这字……”蔡琰困惑又好奇。
“哼!”蔡邕重重放下手中的碗,碗底磕在桌面上发出闷响,
“非篆非隶,非楷非草,缺笔少画,不成体统!定是那刘侯爷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乡野鄙字,贻笑大方!”他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。
蔡琰没再说话。
她看着草棚里,那个军官又换了一块木板,上面是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:1、2、3……旁边还画着几根竖线。
“一加二等于三,这是加法!数式!懂不懂?以后发饷、记功、点人头,就认这个,就用这个算。”
军官吼着,用木棍指着符号旁边的竖线,“这可比划道道快多了。侯爷说了,这字叫……叫什么来着?”
“头,这叫小写数字。”
“哦,对,就是咱侯爷发明的简数。正常数字是大写,鸡扒数字是小写。”
军官咧开大嘴笑,为自己的生动比喻得意洋洋。
大写?小写?简数?
蔡琰心中疑窦更深。
她自幼通晓典籍,从未听闻有此计数之法。
那些符号,简单得近乎儿戏,却似乎蕴含着某种奇特的规律?
她看着士兵们好奇的脸与军官得意的笑容,一股荒谬又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。
这位强掳他们的侯爷,处处透着古怪。
怎么看,他都不像个文化人。没想到却能有如此奇思妙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