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一笑:“那正好借他这把快刀,好好削一削那些日渐骄横的宗室气焰。无论成败,于丞相而言,似乎都非坏事。”
李斯不置可否,重新拿起笔,淡淡道:“继续盯着。这场戏,才刚刚开始。”
御史大夫冯去疾,是御史府名义上的最高长官,秩中二千石,位高权重。
他为人相对持重,更倾向于维持朝堂现有的平衡。
此刻,他正有些头疼地接待着不请自来的渭阳君嬴倬。
暖阁内,香茗袅袅,气氛却有些凝滞。
“冯大夫,”渭阳君嬴倬没有绕圈子,直接开门见山,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,“府上家奴稷,不懂规矩,惹出了些是非,老夫已知晓,回头定当严加管束。只是……”
他话锋一转,目光锐利地看向冯去疾:“如今外面风言风语,皆因御史府审理此案而起。不过是一桩小小的田宅纠纷,何至于闹得满城风雨,甚至牵连宗室清誉?依老夫看,不若尽快结案,该赔偿赔偿,该惩处惩处,平息风波,以免被有心人利用,徒生事端。冯大夫,你以为如何?”
他没有直接要求放人,而是以“平息风波”、“维护宗室清誉”为名,施加压力,要求尽快结案,将影响降到最低。
冯去疾心中苦笑,面上却不得不维持客气:“渭阳君所言,亦有道理。只是此案由张御史主办,程序已开,骤然结案,恐有不妥……”
“有何不妥?”嬴倬打断他,语气微冷,“张苍年轻气盛,锐意进取是好事,但也要懂得分寸,知晓利害。冯大夫身为上官,适时提点,引导其回归正途,亦是职责所在。难道真要为了一个匹夫,闹得朝野不宁吗?”
这话已经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。冯去疾压力陡增。
送走渭阳君后,冯去疾沉思良久,最终还是派人将张苍请了过来。
值房内,冯去疾没有提及渭阳君来访之事,而是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对张苍说道:
“张御史啊,王勇一案,你审理得……颇为迅捷。伪证之事,确凿无疑,稷其罪当罚。然,”
他话锋一转,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张苍,“水满则溢,月盈则亏。做事需懂得适可而止。此案牵扯不小,再深究下去,恐引火烧身,于你,于御史府,都非益事。不若就此定案,严惩稷及其伪证者,归还王勇田宅,使其感念朝廷恩德,此事便可圆满落幕。你看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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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苍静静听完,心中已然明了这背后必然有来自渭阳君的压力。
他抬起头,目光清澈而坚定,迎向冯去疾那带着劝诫与审视的目光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