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急切地为自己辩白,也没有指责他人构陷,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他所知道的事实。
然而,他接下来的话,却让张苍心中微微一动。
“张御史,” 扶苏转过头,目光恳切地看向张苍,“孤是否被冤,清白与否,于眼下而言,其实并不紧要。”
张苍一怔:“公子何出此言?”
扶苏的眉头紧紧蹙起,那忧色愈发浓重:“孤如今最忧心的,是尚在病榻之上,受苦受难的弟妹们!高弟年幼,昨日呕血之状,闻之令人心碎!阳曼、将闾他们,也不知现下如何?太医们可找到了救治之法?这巫蛊之术,阴毒无比,若不能尽快破除,恐……恐有性命之危啊!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那是发自内心的、对骨肉亲情的担忧。
顿了顿,他继续道,目光投向了宫墙之外,仿佛能穿透重重殿宇,看到宫外的景象:“还有这咸阳宫,因此事人心惶惶,流言四起,长此以往,非宫廷之福,更非国朝之幸。父皇……父皇他定然忧心如焚,龙体堪忧。”
最后,他重新看向张苍,眼神无比坦诚,甚至带着一丝托付的意味:
“张御史,孤知你深受父皇信重,更知你秉公执法,能力超群。孤别无所求,只望你能尽快查明真相,找到那施咒的真凶,破除邪术,解除弟妹们的疾苦,安定这宫廷内外!”
他微微前倾身体,语气无比真诚:
“孤虽被禁足于此,但若有何处需要孤配合,需要孤提供线索,或是需要孤去向父皇陈情以方便你查案,你尽管直言!孤,定当竭尽全力,助你一臂之力!”
一番话语,如春风化雨,没有一丝一毫对自身境遇的抱怨,字字句句皆系于兄弟安危、宫廷稳定、父皇康健与国家福祉。
张苍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位温润如玉却又胸怀天下的长公子,心中不禁为之动容。
他见过朝堂上的尔虞我诈,经历过渭阳君的狠毒构陷,早已习惯了人心的险恶与算计。
然而,在扶苏身上,他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——一种近乎纯粹的仁德、坦荡与担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