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阳使者的旌旗尚未远逝,阳翟城内那份因嘉奖而沸腾的热烈,已迅速转化为一种沉静而坚定的备战氛围。
荣耀归于过去,使命指向未来。
府库中的缴获被重新清点分类,军械铠甲得到保养修复,受伤的士卒在军医和墨荆调配的草药下逐渐康复。
颍川郡如同一具刚刚经历大战、正在舔舐伤口却已绷紧肌肉的巨人,为下一次更加凶猛的扑击积蓄着力量。
清晨,朝阳初升,驱散了秋日的薄凉,将金辉洒满郡守府的校场。
章邯并未身着那身象征少府尊位的文官袍服,依旧是一身擦得锃亮的将军铠,猩红披风垂在身后。
他立于校场点将台旁,手中拿着一块沾油的软布,神情专注地擦拭着那柄伴随他征战、饮血无数的佩剑。
剑身映照着朝阳,寒光流转,仿佛与他眼中内敛的锋芒相互呼应。
墨荆盘腿坐在不远处的一截磨盘上,膝上摊开一张巨大的、墨迹未干的牛皮图纸,上面勾勒着结构复杂的船舶图样,旁边还散落着许多写满计算公式和局部放大图的竹片。
她咬着笔杆,时而蹙眉沉思,时而在图纸上添改几笔,口中念念有词:“……主龙骨强度需提升三成,转向舵的齿轮传动比要调整,还要考虑加装防护侧舷的旋转拍杆……嗯,水下推进是个问题,光靠桨橹效率太低,能不能用脚踏轮轴替代……”
张苍则静静站立在校场边缘,目光越过阳翟不算高大的城墙,投向了东方那广袤无垠、笼罩在晨霭中的地平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