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4章 诡异的“自缢”案(案二开端)

他伸出手,随手拿起最上面那卷深暗的竹简,解开已经有些磨损的丝绳,缓缓展开。

竹简上的秦篆因年代久远而略显模糊,部分字迹甚至有些褪色,但开篇记录的事件,却让张苍原本平静的目光瞬间凝聚,呼吸也微微一滞。

卷首第一行赫然写着:“始皇廿六年,陈县城东灵巫祠附近农户孙狗子自缢案”。

“灵巫祠……”张苍心中默念这个名字,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景纪之前递来的资料——资料中明确提到,灵巫祠是陈县本地势力掌控的重要祭祀场所,与景氏宗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甚至有传言说,祠中巫祝的任免,都需景家点头。

他精神一振,手指捏着竹简边缘,仔细阅读下去。

案卷中的案情记录颇为简略:去岁秋末的一个清晨,城东农户孙狗子被其妻子孙王氏发现吊死在自家柴房的房梁上。

发现时,尸体已经僵硬,舌头微微吐出,面色青紫。

孙王氏当即坐在柴房门口哭诉,坚称丈夫平日虽有烦恼,却绝无轻生之念,定是为人所害,请求官府查明真相。

然而,后续的勘验记录却与孙王氏的说法相悖:经当时负责乡间治安的游徼(相当于如今的乡级治安官)田穰现场检验,柴房门窗完好,木门从内部插着门闩,并无强行闯入的痕迹;

室内除了悬挂尸体的木梁和一张被踢倒的矮凳,再无其他异常,也没有任何搏斗、挣扎的迹象;

孙狗子脖颈处只有一道深而均匀的缢痕,痕迹走向与自缢特征完全吻合,除此之外,周身再无其他明显外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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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穰据此在勘验文书上写下“系自缢身亡,非外力所致”的结论。

前任县令在大堂审讯时,孙王氏依旧泣不成声,反复陈述其夫死前几日虽因某事忧心忡忡,却曾与她商量着开春后再添一头耕牛,绝无寻短见的打算。

但她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丈夫是被人所害,加之游徼田穰在一旁力主“自缢”之说,言辞凿凿地强调现场勘验结果无误,最终案件便以“查无实据,依现场勘验情况,推定孙狗子系自缢身亡”为由结案,卷宗也被归入库房,从此无人问津。

记录到此似乎本该结束,竹简上的字迹也变得稀疏。

但在卷宗末尾,靠近边缘的位置,却有一行用较细的墨笔写下的小字备注,像是记录者当时随手添上的,字迹潦草,几乎要被竹简的纹路掩盖:

“又,据邻里闲言,孙狗子死前三日,曾因今岁灵巫祠祭祀费用分摊之事,与祠中巫祝发生口角,当众言巫祝‘索求无度,与盗匪何异’,引得巫祝震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