毡帐中央,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。
“胡闹!简直是胡闹!”周墨宣听完江屿白(省略了“暴躁老哥”等不雅词汇)的简述,气得差点又把胡子揪下来几根,指着阿尔斯楞的手都在抖,“老夫早有明训!古谐律遗存,玄奥莫测,岂可妄动?尤其那核心区域边缘音纹,能量驳杂,戾气深藏!尔等竟敢以血肉之躯…以手指…亵渎?!简直…简直愚不可及!自取其辱!活该!”
阿尔斯楞被他吼得又缩了缩脖子,小声辩解:“我…我就轻轻摸了一下…谁知道它脾气那么大…” 那语气,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。
乐瑶没说话,她快步走到那被油布包裹的“书简”石台旁,蹲下身,仔细感受着。片刻后,她抬起头,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:“周大人,江大人。方才…阿尔斯楞触发‘警告’时,我感觉这‘原典’的能量场…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同步脉动。很短暂,但…确实存在。”
周墨宣的怒火瞬间被转移,他猛地看向石台:“同步脉动?乐瑶,你可确定?莫非…外围音纹的剧烈反应,竟能引动这核心‘原典’?” 这发现可比骂一个手欠的草原青年重要多了!老学究的学术雷达瞬间启动。
江屿白也凑了过来:“真的?这‘说明书’还带联网反馈的?”
阿尔斯楞一听,眼睛又亮了点,挣扎着想坐起来:“真的?我…我摸那一下,还摸出功劳了?” 他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罪大恶极了。
周墨宣狠狠瞪了他一眼:“功过相抵!功过相抵!竖子!若非乐瑶心细如发,感知敏锐,你这一摸,差点坏了大事!” 他转而急切地对乐瑶说,“快!详细说说那脉动的特征!频率?强度?持续时间?”
乐瑶微微蹙眉,努力回忆:“非常微弱,一闪即逝。频率…似乎与那暴怒声波的主频有某种…奇特的谐波关联?强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若非我一直分神留意此处,恐怕难以察觉。”
就在这时,一直没说话的摩诃耶,肚子突然发出一声悠长而响亮的“咕噜——”。这声音在突然陷入学术探讨的安静毡帐里,显得格外突兀和…尴尬。
摩诃耶老脸一红,赶紧双手合十:“阿弥陀佛…罪过罪过…贫僧…呃…腹中空虚…”
这一声“咕噜”,像按下了某个神奇的开关。
原本还沉浸在“原典脉动”和“功过相抵”中的阿尔斯楞,肚子也跟着“咕噜”了一声。紧接着是巴图,然后苏和…连老萨满乌恩其的肚子都发出了低沉的共鸣。
折腾了大半天,又惊又吓,早就过了饭点了。
刚才还剑拔弩张(单方面)、学术氛围浓厚的毡帐,瞬间被此起彼伏的“腹鸣交响曲”占领。巴图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,阿尔斯楞舔了舔嘴唇,眼巴巴地看向江屿白。
江屿白福至心灵,猛地一拍大腿:“哎呀!光顾着研究,把大事忘了!周老!乐姑娘!诸位北狄兄弟!咱们天音使团初来乍到,还没好好招待大家呢!福顺公公!福顺公公!”
守在毡帐外的福顺闻声,立刻带着两个小太监,抬着一个蒙着厚布的藤箱,笑眯眯地走了进来:“哎哟,江大人,您可算想起这茬了!陛下特意叮嘱,让咱家带了些咱们王朝的…‘外交特产’,给诸位北狄朋友尝尝鲜,解解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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厚布掀开!
刹那间,一股无法形容的、混合着清新果香与甜蜜奶香的、极其诱人的甜腻气息,如同爆炸般席卷了整个毡帐!瞬间盖过了羊膻味、汗味、甚至刚才的暴躁“骂声”残留的精神阴影!
藤箱里,整整齐齐码放着一个个用油纸独立包装、五颜六色、蓬松柔软的——特制悦音糖!粉红的草莓,嫩黄的芒果,浅绿的苹果,奶白的原味…在透过毡帐缝隙的光线下,散发着梦幻般的光泽和致命的诱惑力。
“咕咚!” 阿尔斯楞狠狠咽了口唾沫,眼睛直了。
“咕咚!” 巴图喉结滚动,连呼吸都粗重了。
苏和虽然还绷着脸,但眼神也牢牢钉在了那箱糖果上。
连一直半睡半醒的老萨满乌恩其,鼻子都使劲抽动了几下,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名为“渴望”的光芒。
连还在气头上的周墨宣,闻到这熟悉的甜香,紧绷的脸部肌肉都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丝。
福顺笑得像尊弥勒佛,拿起一个粉红色的草莓糖,动作优雅地剥开油纸,露出里面蓬松如云朵的糖体,递给离他最近的阿尔斯楞:“这位小勇士,受惊了,来,压压惊!尝尝咱们王朝的‘悦音糖’,甜到心里,烦恼全消!”
阿尔斯楞哪里还顾得上胸口的闷痛和耳朵里的“余骂”?他几乎是抢一般接过那颗粉红的云朵,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。
下一秒!
他猛地睁大了眼睛!脸上的委屈、痛苦、惊吓瞬间被一种巨大的、纯粹的、名为“幸福”的光芒取代!
蓬松!入口即化!那难以形容的甜蜜滋味瞬间在舌尖炸开,草莓的清新果香混合着浓郁的奶香,如同最温柔的音符,顺着喉咙滑下,一路抚平了他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和翻腾的五脏庙!那感觉…比骑着最快的骏马在草原上狂奔还要畅快!比听着最动人的情歌还要陶醉!
“唔——!” 阿尔斯楞发出了一声满足到极致的、带着颤音的呻吟,整个人都像是飘在了云端,脸上洋溢着傻子般的笑容,什么“蠢货”,什么“滚”,全被这极致的甜蜜冲刷得一干二净!
巴图和苏和一看他这表情,哪里还忍得住?立刻扑向藤箱!
老萨满乌恩其也不装深沉了,动作麻利地自己拿了一个嫩黄的芒果味,剥开塞进嘴里。一瞬间,他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了,浑浊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,那享受的表情,仿佛尝到了长生天赐下的琼浆玉露。
连一直冷着脸的苏和,在咬下原味奶糖的瞬间,紧绷的嘴角都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,眼神柔和了许多。
毡帐内,刚才还弥漫的紧张、尴尬、暴躁、委屈…所有负面情绪,在这爆炸性的甜蜜攻势下,瞬间烟消云散!只剩下此起彼伏的、满足的咀嚼声和偶尔抑制不住的、幸福的叹息。
周墨宣看着眼前这“其乐融融”的吃糖景象,再看看自己案头那本厚重的《古谐律音纹考略》,突然觉得一阵无力。他默默地、也伸手从藤箱里拿了一个浅绿的苹果味悦音糖,剥开,狠狠咬了一大口。嗯…确实…很甜。比对着那帮“蛮子”讲一天“阴阳五行八卦”舒坦多了。
江屿白看着瞬间被悦音糖“统一”的研究组,内心的小人疯狂鼓掌:“家人们!看到了吗?什么学术分歧、文化隔阂、暴躁老哥音波攻击…在甜蜜面前,都是纸老虎!这波‘糖衣炮弹’,才是真正的和平使者!外交神器!老铁们,这素材,绝了!”
他得意地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奶糖,享受着那化开的甜蜜。然而,就在他目光扫过那安静放在角落、被油布包裹的“书简”石台时,脸上的笑容微微顿了一下。
刚才…是不是他的错觉?
在阿尔斯楞发出那声满足的呻吟时,在满帐篷的甜蜜气息达到顶峰的瞬间…那油布覆盖下的石台方向,似乎…又传来一丝极其微弱、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…脉动?
比乐瑶之前感知到的,似乎…更清晰了一点点?带着一种…难以言喻的…好奇?或者说…渴望?
就像沉睡的婴儿,被屋外飘来的甜香,轻轻唤醒了那么一丝丝。
江屿白含着糖,甜味在舌尖蔓延,心里却莫名地打了个突。
这“说明书”…它不会…也馋糖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