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了。
林望心中了然。这几乎是复述了刘建国教给那几个人的原话。
他没有急于辩解,反而先是坦然地点了点头,脸上露出一丝诚恳的自省。
“周部长,首先,感谢组织和同志们对我的批评。这些意见,我觉得非常中肯,也非常及时。”
这一开口,就让准备好迎接一场激烈辩驳的周正,微微有些意外。他头顶的[审视]标签,轻轻晃动了一下。
林望继续说道:“我确实年轻,基层工作经验不足,有时候处理问题,只想着快刀斩乱麻,尽快解决问题本身,却忽略了过程中可能会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。比如,对干部情绪的安抚,对一些历史遗留问题的耐心疏导,这些方面,我做得确实还很不够。”
他这番话,不是认错,而是承认自己的“不足”,姿态放得极低,态度却不卑不亢。
“就像您提到的下河村事件。如果不是有刘书记坐镇,帮我稳住乡里其他干部的思想,恐怕后续的工作,远不会这么顺利。”
“刘书记?”周正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。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从被谈话人的口中,听到对另一位班子成员,尤其是对“一把手”如此正面的评价。
“对,刘建国书记。”林望的语气愈发真诚,“我刚来清水乡,人生地不熟,很多工作之所以能快速推开,离不开刘书记的支持。他就像我们清水乡的‘定海神针’。我性子急,往前冲的时候,是他帮我在后面稳住阵脚;我考虑不周全的地方,是他提醒我要尊重老同志,要讲究工作方法。”
林望微微一笑,笑容里带着几分年轻人的谦逊和对前辈的尊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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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拿修路这件事来说,我只看到了修路能给百姓带来好处,却没看到修路背后牵扯的复杂人情。是刘书记告诉我,清水乡的每一个村子,都有它自己的‘生态’,不能用一把尺子量到底。他虽然没有直接插手具体事务,但他用他在乡里几十年的威望,帮我化解了很多我看不见的阻力。没有他这个‘班长’掌舵,我这艘‘小船’,可能早就触礁了。”
这一番话,如同一套行云流水的太极推手,看似绵软无力,却巧妙地将周正抛过来的所有力道,都化解于无形,甚至还顺势推了回去。
他把所有的“激进”“凌厉”,都归结于自己的“年轻”,而把所有的“功劳”“稳定”,都归功于刘建国的“老成持重”。这不仅显得他胸襟开阔,懂得感恩,更重要的是,他将自己和刘建国牢牢地“捆绑”在了一起,形成了一个“一个冲锋、一个压阵”的完美班子形象。
你要否定我,就得先否定刘书记的“压阵”之功。
周正看着林望,镜片后的目光,第一次变得深邃起来。他头顶那枚[审视]的标签,正在缓缓褪色,而那枚代表赞许的标签,虽然依旧很淡,却不再若隐若现,而是稳定地悬浮在那里。
林望像是没看到这一切,继续补充道:“所以,周部长,关于清水乡的工作,我觉得我一个人的汇报是片面的。我建议,下午的总体情况汇报,最好由我和刘书记一起进行。他从宏观上、从历史沿革上把握全局,我来补充一些具体执行层面的细节。这样,才能向考察组呈现一个最全面、最客观、最‘实事求是’的清水乡。”
“实事求是”四个字,他说得清晰而有力。
周正的嘴角,终于牵动了一下,露出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。他合上面前的笔记本,站起身。